不对,是反复靠近,象一个人刻意小心的脚步声,我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已静下来仔细地聆听……
确切地说,这声音应当是在我门外的厅里来回徘徊的声响,又夹杂着些许挪动物品的“悉唆”声,
外婆和万里还在楼下,陈渭还没醒过来,是什么人或东西在外面?我想叫万里,又怕惊走了外面的东西,咬咬牙,轻手轻脚的披上外衣走到门口偷偷望去。
厅里没有开灯,昏暗中我依稀能看清一个人形的背影在四处翻寻着什么,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啪”的拉亮了厅里的灯“”谁?“
灯光虽不乍眼,但突如其来的光线还是将在放着杂物柜子里翻腾的那人惊的回过头来,四目相对,那是一张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一双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睛,我不禁脱口而出:“陈渭?”
陈渭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狂喜,但瞬间又被恐惧代替,快速的走过来示意我轻声,然后一把把我拥入怀中低声道:“一川,你怎么在这里”
我缩在他宽厚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啜泣道:“你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象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陈渭松开我,抓住我的肩膀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快快快,收拾好,我们要马上离开这”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马上离开,这里是我家啊,我外婆刚把你救醒,你现在很安全”
他仿似不相信地低吼道:“你疯了,这里怎么会是你家,你快点把衣服穿好收拾好,等我找到我的东西,我们要马上走”
“走去哪?”外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陈渭身后不远的地方,万里也站在她旁边
此时的外婆脸上平静异常,但我却觉的心里一阵阵的冒着冷气,因为我分明能从她眼里看见一种寂静的杀意,包括旁边的万里也散发着我陌生的气息,一脸阴冷。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陈渭扯到我的身后,慢慢带着他退后道:“你们要干嘛”
声音是颤抖的,我能感觉到自已内心的恐惧,我无法说清这种恐惧的来由
“一川子,离他远一点,他会伤害你的”外婆柔声道
“不,你骗我,是你要伤害他”我根本不信她的话
“我为什么要害他,你忘记了,下午是我把他救活的,快点让开”外婆继续轻声轻语,嘴角似乎还弯出了一线笑意,象小时候哄我睡觉时一般慈祥
但我连一丝让开的犹豫也没有,因为我同时看见她森冷的眼睛始终盯着我后面的陈渭,在这一瞬间,我想起了朝阳九村那个已泯灭亲情的吴老太
不由自主的一个激灵,我慢慢带着陈渭退后到我的房间,但就在此时,脚下一个踉跄,绊到了房间的门槛,乡下的房子房间跟客厅接壤的地方还是有一个高出一点点的木条充当门槛,虽然不高,但此时我正全身贯注的盯着外婆和万里,一个踉跄还是让我分了神,再加上陈渭似乎条件反射的想搀住我,在我们都分神的零点几秒的时间里,只听外婆一声轻喝,一道有形的气体向我们迫来,只听见陈渭一声疾呼:“一川…”声音戛然而止,象是发生了意外已呼叫不出,我却根本来不及惊叫,已经被一只手一把用力扯离了陈渭身边,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在万里怀里,被他牢牢箍住,拖离了一两米远。
而陈渭此时完全陷入了一股有形的气流里,那股气流越旋越紧,象要把他活活勒死,我尖叫着:“不要,不要!”
外婆完全不为我所动,我只看见她的佝偻的背影蜷缩,但那股气流越来越强盛,似乎她身体所有的力量都化成了那道白色的气流要致陈渭以死地。
看着陈渭几乎压缩了一半的身体和扭曲变形的脸在我眼前一寸寸的缩小,我几乎喊不出声音了,只觉的我的生命也在一寸寸的消失,我忘记了挣扎,由着万里将我拖至墙角,万念俱灰大概就是说的这吧,命运竟然给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在同一天里我刚刚为他可以重生而欣喜若狂,此时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我最亲的外婆扼杀而无能为力…..
极度悲怆让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知道这是我的自我逃避,但就在我最后一眼望向陈渭时,仿佛看见那几乎成了一根直线体的躯体竟开始慢慢的膨胀,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再聚神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