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玥半眯着眼,似是很享受那美姬的捏柔,另一名美姬将剥了皮的葡萄送到他嘴边,他就着吃了,还舔了舔那美姬的手指,惹得那美姬咯咯笑个不停。
他吃完了葡萄,这才懒懒道:“说的也是,且让我想想到时若你那相好死了,祈王质问我时,我该如何作答。祈王问,偃月啊,你何故将顾隽弄死了?陛下,非我要置他于死地,他拦了我的路,提着刀要砍我,不知为何自己却突然倒下了。祈王道,哦?那顾隽何故要砍你呢?陛下有所不知,那顾隽求美不得,迁怒于我,故寻我晦气。祈王又问,咦,竟有此事?他如何求美不得啊?陛下明鉴,顾隽欲求钱家千金,奈何钱家千金已与我共渡春宵,他气不过便上门挑衅……”
他自问自答,说得好不得意,钱翩翩却是气得发抖,他把事情混在一起说,不明就里的人听了,还以为真是那么回事,简直卑鄙无耻!
“你……你闭嘴!”
赫连玥果然闭了嘴,波光潋滟的眸子斜斜睨着钱翩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似在看期待已久的好戏。
钱翩翩咬紧牙关,压抑着心中怒火,今日自己主动上门求药,气势上先矮了半截,而他也显然知道,延春苑那场阴差阳错的****,是她命门所在,他以此拿捏着她,却叫她无可奈何。
“赫连玥,枉你自称燕祈双璧之一,白白担了个美名,行事卑鄙无耻,草菅人命,处处要挟,这岂是君子所为?”
赫连玥不在意地笑了笑,“骗骗啊,你说话可得经经脑子。首先,燕祈双璧之名,是世人强加于我,可不是我自称的,说句老实话,我也不稀罕。其次,你说我行事卑鄙?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卑鄙之事了?延春苑那日,你身中****,若不是我及时助你解毒,你衣衫不整满皇宫地找男人,大司马府还有何颜面可存?你不感激我就算了,竟还怨上我了?还有那晚,你那三个相好邀我到瑶台仙筑,名为结交,实则不安好心,不曾想害人不成终害己,苦果自己吃了,呵呵……”
他似是想起好笑的事来,瞥了眼钱翩翩,见她唇色煞白粉脸通红气得不轻,遂摆了摆手,“算了,这事不提也罢,我也不爱揭人家的短。再说顾隽的事,他无端端的提刀拦了我的马车,伤了我的人,口口声声要杀我,我胸襟大,不与他计较,想着他不再纠缠也就算了,可他不依不挠的,追了几条街,后来不知怎的,自己却倒下了。骗骗,你与我好歹做过一日夫妻,不心痛我就算了,还埋怨我,我真真无辜,真真可怜啊……”
钱翩翩忍不住骂道:“呸!你无辜?别人不知你老底,只道你是翩翩君子,我却清楚得很,你最爱养毒物,身上不知藏着多少剧毒之物,你要杀个人,何须大动干戈,你动动手指头,便能杀人于无形。怎么,你有胆子下毒杀人,却没胆子承认?”
赫连玥却不恼,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抿了几口,这才委屈道:“还是骗骗你了解我,只是我也确实有些冤枉,下毒什么的,真不是我之所愿,你也知道的,我的那些宠物,个个护主心切,见主子有难,没准哪个就出手惩戒了,我也不知是青青、阎王、月姬,还是小仙出的手,骗骗你硬要将罪名强加于我身上,我也无可奈何。”
早就知道这人厚颜无耻的,要和他讲道理,他大概能和你绕到天黑。钱翩翩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和他绕舌,直接问道:“说吧,你要如何才肯给解药?他和你无冤无仇的,有何得罪之处,也罪不致死,你若心里还不痛快,我替他担下了,和你赔个不是。”
赫连玥有些竟外,挑了挑眉,拍手道:“果然是将门虎女,这份胸襟,难得!”他抬了抬下巴,那些美姬纷纷退了出去,他指了指对面,朝钱翩翩道:“翩翩,别站着说话啊,坐。”
钱翩翩心中一亮,称呼变了,这下该有转机了,且不管他如何刁难,救人要紧,先拿了解药再说,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主意既已打定,也懒理他如何,大大方方坐下。
若大的厅堂里,只剩下赫连玥与钱翩翩相对而坐,赫连玥盘着腿,两手放在膝上,之前脸上讨人嫌的笑意已敛起,定定地望着钱翩翩,不知在想些什么。
钱翩翩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只是此时她若是先开口,气势上不免又弱了些,她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迎着他的目光,和他对望。
须臾,赫连玥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说出来的话却让钱翩翩如遭雷击。
“若想要解药,需拿你的墨玉片交换。”
钱翩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呆怔片刻之后,终于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提这样的要求?他又不是转世的叶咏青,上次试探时,也确认过他并未曾见过灵犀圭,为何此时却提出要拿灵犀圭作为交换?难道……另一阙灵犀圭在他身上?
她心里咚咚直跳,问道:“你想要我的墨玉片?可你连那是什么也不知道,要来何用?”
赫连玥侧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道:“确实不知,那翩翩你告诉我好了,那墨玉片是个什么来头?为什么你珍而重之的戴在身上?又为什么特意照着它的样式铸成影壁立在瑶台仙筑?”
钱翩翩直直地望着他的眸子,想看出个所以然,她总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问灵犀圭的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不答反问:“你问来做什么?为什么想知道?”
赫连玥撇了撇嘴,晒然一笑,“也没什么,好奇而已,怎么?你不肯说?”
钱翩翩抿了口茶,心里已想了一套说辞,若无其事道:“我既有求于你,你问到,我自然要说的。那墨玉片是我小时候偶然所得,只当普通玉片留着玩儿,说来也神,我小时候常被恶梦魇身,自得了这玉片,竟没再做恶梦了。后来钱府来了一名方士,那方士见多识广,告诉我这玉片名为灵犀圭,是上古神物,能辟邪祟保平安,还说这灵犀圭本有一对的,这只是其中一阙,还有另一阙不知所踪。你也知道,我爹爹常年征战,在刀剑下过日子,我便想着,若是能找到另一阙灵犀圭凑成一对,定能保我爹爹一世平安了。”
“哦……原来如此。”赫连玥恍然地点了点头,忽然合掌一击,“难怪姬恒也派人四处寻找这东西,原来是想讨得佳人欢心。”
钱翩翩一怔,方想起她上次曾和姬恒提过这灵犀圭,姬恒还将它拓了下来,说要替她找另一阙灵犀圭,当时她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应是他的人四处打探这玩意儿,恰巧被赫连玥知道了,才有刚才这一要求的。
她舒了口气,她是真的害怕另一阙灵犀圭在赫连玥手中,如果他真的拥有另一阙灵犀圭,那么他将推翻姬恒是转世的叶咏青的可能,这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
她笑了笑,神色有些赧然,“也是五殿下有心,想替我圆了这份孝心。所以这灵犀圭于我来说,极其重要,不如你另提要求?”
赫连玥看了她一眼,垂眸思忖了会儿,却道:“我就要灵犀圭。”
钱翩翩一噎,又不好发作,只道:“可是……你要它来做什么?”
赫连玥答道:“我母亲自我七岁起便失踪了,我也想借灵犀圭护佑她平安。”
赫连玥的母亲是丹夏公主,也是丹夏的继承人,他七岁前一直和母亲在丹夏生活,但七岁时他的母亲突然失踪,生死不明,至今是个迷,这些钱翩翩是知道的,他这么说,倒教她难以推诿,且刚才她说得振振有词这灵犀圭能保人平安,现在总不能自打嘴巴,说那是她瞎扯的。
“这……但凡神器都是有灵性的,这半阙灵犀圭已跟了我这么多年,早已认我为主,就算我给了你,恐怕它也不认你,再说,如今只有半阙,你要来何用?”
赫连玥却不松口,“我还是那句,想要解药,用灵犀圭来换。另一阙灵犀圭,我自会去找,不劳你费心。”
钱翩翩气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明知灵犀圭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你这么做,是君子所为吗?”
赫连玥面无表情,“我不是君子。”
没法谈了,这人简直蛮不讲理!钱翩翩有掀桌揍人的冲动,但一想到顾隽正奄奄一息等着她拿解药去救,她怎么也冲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