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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母爱如盐

一个年轻人负气出门远游,其实很不值得,他不过是被自己的妈妈轻轻责备了两句而已。但年轻气盛的他,却没有告别一声自己的家人,就一个人悄悄离家出走了。

一天,年轻人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他又冷又饿,已经整整四天没有吃到东西了,在泥泞的村口,他双眼一黑扑通昏倒了。

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个温暖的床上,额头上放着一块给他降温的毛巾,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床边给他一勺一勺地喂姜汤。可能是担心姜汤太烫,每当喂他前,老大娘总是轻轻地对着汤匙吹几口气,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一口口喂给他喝,看着老太太那一副慈爱的模样,他的鼻子蓦然酸了,两颗晶莹的泪珠慢慢涌上了他的眼角,他哽咽着对老大娘说:“大娘,谢谢你!”老大娘笑眯眯地说:“醒来就好,出门在外的,哪用这么客气呀。”

夜里,窗外飘着鹅毛大雪,他刚刚闭上眼睛想甜甜地睡去,忽然听见门吱的一声轻响,老大娘蹑手蹑脚地进来了,轻轻给他掖了掖被角。看着额上落满雪花轻手轻脚生怕惊醒了他的老大娘,他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紧紧拉着那位老大娘的手说:“大娘,真的谢谢您了!”接着,他便如实告诉了老大娘自己离家出走的缘由。老大娘静静听完他的话,怜爱地叹息一声说:“你真是个傻孩子呀!”老大娘顿了顿对他说:“我不过就为你做了一顿饭、掖了一次被角,你就这么地感激我。可是有人给你做了记不清多少次的饭,给你掖过了几千次被角,你感激过她一次了吗?”给自己做过数不清多少次的饭,给自己默默掖过了几千次被角?这个人是谁呢?他怔了,不解地望着立在床边的老大娘。

老大娘笑着对他说:“这个人就是你妈妈呀。”老大娘问他说:“你妈妈为你做了那么多,可你曾对她说过一句谢谢了吗?”

他愣了,是的,妈妈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自己真的至今连一声谢谢都没说过。一粒愧疚的泪水渐渐涌满了他的眼眶,为眼前这位萍水相逢的老大娘,更为那一个神圣而温暖的词语:妈妈。

我们曾经感激过许多相识或不相识的人,我们曾经为一件件的事情而心存感激,但我们谁曾对自己的妈妈由衷地说过一声“谢谢你呢?”

妈妈的温暖就像阳光,沐浴其中我们却从未想到过感激。妈妈的慈爱就像最细碎而晶莹的盐粒,我们一日三餐安然品味着它的芳香,却在菜肴里从没有看到过盐粒的光芒。

母爱在我们的身边时时荡漾,就像盐粒入水。它那么默默无闻地滋养着我们,我们却永远不曾留意它那纯美的晶莹。感受世界,感受一切,我们必须从感受母亲开始。

妈妈要睡了

那是一个十分年轻漂亮的母亲,尽管她病得很重,但每天,她都要静静地画一个浅妆,将头上的假发梳洗得干净而有条有理。医院的护士都有些替她想不通:“这么病入膏肓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劳力费神地打扮梳洗,好像要去上班逛超市或者参加什么派对似的?”虽然不可理喻,但所有的医生和护士还是那么喜欢她,在这样的高危病房工作,见过了太多的以泪洗面,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很少有人能是这么坦然、这么从容,甚至是以轻轻的微笑来面对死亡的。

这是一个多么年轻的母亲呀,她的孩子还只有两岁多,还不谙世事,不知道什么是病痛和死亡,每次当她被别人牵着小手来看她妈妈时,她是那么的天真、那么的好奇,像许许多多的小孩一样,她吵闹着要让自己的妈妈抱,要用自己的小手把自己吊在妈妈的脖颈上荡悠悠,要妈妈一个接一个地给她讲没完没了的小故事,她在妈妈的微笑和呵护中咯咯地笑、纵情的撒闹,她不知道妈妈的微笑后面藏着怎样难以忍受的剧痛啊!

小女孩是每个星期来医院里探望一次她的妈妈的,在小女孩来的那天,那位母亲都要精心地准备好久,要把床头的花束换成新鲜的,要在她的病房洒一些淡淡的花露水,尤其是化妆,要比平时稍稍浓一些,以遮掩她被病痛折腾出来的瘦弱和苍白。除了这些外,她还恳求医生和护士们,在孩子来的那天一定不要给她打点滴,一定不要多到她的病房来,她担心孩子对医生和护士有恐惧感。因此,当她轻轻告诉医生和护士自己的孩子明天要来时,医生和护士们都会配合她,提前给她诊断、提前让她吃药和打点滴。做完这一切,她还要忙碌着去给自己化妆,要给自己换上最漂亮的衣服,就像在隆重准备迎接一个节日一样,她精心地迎接自己孩子每一次的到来。

当孩子到来后,身着盛装的她简直让人难以相信她会是一个生命就要走到尽头的垂危病人,她笑着,赤着脚同孩子在床上地板上跳,笑着拍着手和孩子一起唱,笑着,给孩子讲一个又一个的童话,直到孩子耍累了,依偎在她瘦弱无力的怀里睡熟了,她才像一匹只剩最后一丝力气的马,在孩子甜甜的梦呓中无声无息地轰然倒塌。很多次,当医生和护士们听到她和孩子的笑声时,看到她和孩子在走廊上玩耍和跑来跑去的样子,许多人背转身就哭了。

她的生命蜡汁在秋天的一个午后终于就要燃尽了。在气若游丝的最后时刻,她的家人附在她的耳边对她说:“孩子要来了。”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她马上就吃力的苏醒了,她央求家人说:“先别让孩子进来,给我换一件衣服,然后给我画一个妆吧。”

家人有些犹豫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每让她多费一丝力气,她以秒计的生命最后时光就会因耗力而失掉一些。家人说:“还是算了吧,已经到了这种关头了。”但她坚持,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央求家人和护士说:“不要让我这个样子见孩子呀,孩子会害怕的。”在她的苦苦坚持下,无奈的家人和护士只好给她换上了一件漂亮的衣服,然后,轻手轻脚地给她在病床上化妆。

一切都准备好时,她的丈夫抱着孩子进来了。天真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她欢快地跑到妈妈的病床前,紧紧地抓住她苍白无力的手,咿咿呀呀地跟她说话,给她唱歌,给她跳舞,她始终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到了自己的嘴上和眼睛上,看着又唱又跳天真无邪的孩子,她一次又一次眼皮沉重得就想轻轻地合上,但努力了几次还是睁开了,当孩子每一次看妈妈时,她的嘴角都是微笑的,她的眼神都是微笑的,她的笑是那么的美,是那么的平静,就像是一个人累了、疲惫了,只是有一点点的吃力,根本看不出一丝死神的狰狞和病痛正在啃噬生命和灵魂的影子。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当她感觉到自己的微笑已经难以再坚持下去的时候,她轻轻晃了一下自己的手,示意让玩得意犹未尽的孩子来到自己的床边,她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微笑着对孩子说:“妈妈累了,妈妈要睡了,你能到外面去玩吗?”

孩子看了看满脸疲惫的她,点点头说:“妈妈累了,那你就睡吧。”然后就蹦蹦跳跳跑出了病房。就在小女孩跨出病房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最后凝固了。

葬礼没有让小女孩参加,这是家人和许多亲朋好友一致决定的。

很多年以后那个小女孩长大了,当别人问起她的妈妈时,小女孩总是说:“妈妈累了,妈妈睡了。”

“妈妈只是睡了。”小女孩总是这样说,然后背转过身去轻轻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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