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吟脚步疾快地走进大殿时,御医刚好在替夜雪把脉。
“如何?”
御医起身行礼,“恭喜殿下,皇子妃并无大碍!”
夜雪伸出一只手撩开并肩而立的两人,探头出去:“那什么,您能说明白一些么?”恭喜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御医笑道:“皇子妃莫急,您只是营养不良,偶感风寒肠胃不适,并无大碍!”
“……”
“……”
“……”
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吓了她一跳!还好没有怀上。
萧风吟不经意低头便见斜卧在榻上的女人松了口气的表情,遣退宫人御医后冷脸道:“你并不想要孩子?”
“是。”她言简意赅,口气不善:“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
他转身看着她,目光复杂难测,片刻后幽幽道:“没关系,我不在乎。”
“你……”被他堵得无言以对。她原本只是说句气话,也有求和的心态,哪知越说对话这么快就到了瓶颈,完全不知如何接话。
她躺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冷冷道:“殿下请回吧,我要睡了。”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过了许久也不见掌事公公恭送的声音,一回头发现他已经脱下外袍,正要往她身边空着的位置躺。明明对她不闻不问,却还要留下来过夜,她越来越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沉默,他也不语。
烦躁地往里动了动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刚挪动身子就被他一下子揽了过去。
“做什么?”
已经好些天没躺在他怀抱里安然入眠,很难想象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
这些委屈她只字不提,也不愿解释什么,她有她的骄傲,她是大将军,不是深闺怨妇,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你瘦了。”他突然说。
夜雪吸了吸鼻子,撇嘴不说话。
他的声音总是能攻破她内心的那道防线,即便是现在这种微妙的关系之下,依然能让她感到不正常的心跳。
她没有转过身去,抬手揉了揉酸酸的鼻子:“殿下日理万机,只怕早已经忘了我的存在,还会在意我是否安好?”她还是没有控制住,心中的委屈难以平复,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酸得不行。
搂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他似乎并不好受,像只面对幼崽的老虎,在呵护与凌虐中挣扎着。
她有点不能忍,转过身去望着他:“你……你说,这么多天夜不归宿,今儿回来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身后的男人一愣,显然被她出其不意的问话雷到了。
他俊美微蹙,一脸认真:“本不想做什么,现在突然想了。”
“……”
于是……他们做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夜雪睁开眼,发现近在咫尺的男人,他还是那么迷人。他呼吸平稳,应该还在睡。
原来他们真的可以将夫妻之事与爱分开么?就如果是这样……
她绝对不能忍!
他长睫动了动,并未完全睁开眼:“怎么不睡了?”
原本躺在他怀里的女人突然坐了起来,他这才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她凶悍的表情:“我想过了,今晚不跟你睡!”
拓跋夜雪像只被惹急了的兔子,她知道这么做很幼稚,哪有不让夫君睡床的道理,但是……她就是不开心,不开心就不能睡觉!
“要么你去隔壁,要么我去,我不要和你一起。”
“别闹。”
“我不管!”
他压根没把她的愤怒当回事,悠哉的闭上眼,声音慵懒:“不想累得起不来,就老老实实的睡。”
“……”
拓跋夜雪僵着身子,算他狠。
清晨,柔软的阳光透过纸窗照射进来,暖意弥漫在温馨的寝殿中。拓跋夜雪醒来有些迷糊,看到旁边的男人,先是眉头一皱,继而轻哼一声。
这一细微的动作惊醒了身边人,他微微偏头,对上睡眼惺忪那双清澈的杏眼,也是是眉头一皱。
然后挑眉看她:“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拓跋夜雪扭头傲慢道:“我只是看看旁边睡着的是谁。”
“……”他怀疑再说下去会被她气死,掐住她的腰:“聊点别的。”
威胁她?谁怕谁哦。
就是要激怒他,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拓跋夜雪非但没有识趣的顺着台阶下,反而火上浇油的挑拨:“殿下会在意我身旁睡的是谁?”
“你说呢?”
“那我呢?我是否也该留心殿下身边将会睡着谁。”
萧风吟知道她指的是大臣们请他选立侧妃的事,虽然两人的气都还没消,但这是他曾给过的曾诺。
“我不会娶别的女人。”他肯定的说。
其实她打心底明白,他是不会接受别的女人的,如果不是,但凭他这身份,二十出头早就儿女成群了。
“殿下不必解释。”她口是心非,学他昨日的语气:“我不在乎。”掰开他的手酸溜溜道:“您有这功夫和我耍嘴皮子,不妨去查查到底是何人栽赃陷害毁我名节。”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他掰过她的脸,强迫她他:“拓跋夜雪,你能不这么气我吗?”高傲的语气已转为满满的无奈。
她有点不明所以,他这松动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还没开战就认输,不是这厮的风格呀?
她一脸懵懂,回头端详着头顶男人:“萧风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越来越觉得他不是真的在跟她生气,而是故意演戏给谁看。
晾着她的这几天她已经查过,他每天出入的地点就三处,根本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他的视力刚刚恢复,听阿离说,他看东西并不是很清晰,远的瞧不见,近处的也只是个大概的影像,并不像常人这般,还是不能放下对陌生人的戒心,不可能随便召见其他女人。
他天性多疑,事情如果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一定不会主动给她送肉,更不会随便表现出有失优雅风度之态……
垂在脸上的一缕发丝被他撩开,他倾身,微低头,在她耳边语带玩味:“皇子妃这么聪明,我怎么忍心再冷落你,嗯?”
殿下赌气回来的第一天,一天都没有出过寝殿大门。
守门侍卫心知肚明,但凡有人求见一律回:“殿下不太方便。”
拓跋夜雪这回算是明白那句夫妻床头吵床位和的俗话寓意何在,果真滚完床单就没什么力气较真,连思考都显得麻烦起来……
大好的时光就这么在床上度过。
午后,阿雾过来的时候带来老爹从龙门镇捎来的烤肉,品着熟悉的味道,夜雪想起老爹当初不惜欺骗她也要把她嫁给萧风吟。
老爹虽然没有细腻的心思,也不至于把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看上他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绝非她现在看到的表象。
阿雾看着狼吞虎咽的拓跋夜雪,含笑到:“一下子吃太多不好,别急,还多呢,我且先帮你放起来,想吃的话一个时辰后再用如何?”
夜雪盯着烤肉不放,她太累了,被萧风吟折磨得头昏眼花,不补充能量一定会死翘翘。
夜雪全然没把阿雾的话听进去,推开面前的空碗抹了把嘴:“嘻嘻,再来一碗,谢谢啊!”
阿雾:“……”
窗外,萧风吟看了看里头这架势,果然不愧是他的女人,承受能力和胃口都超乎常人。
“殿下?殿下?”阿离看着话说一半突然走神儿的主子,顺着他的视线望了望,嘿嘿笑了两声:“殿下不必担心夜雪姐那头,事成之后,我与姐姐说后让姐姐去解释,夜雪姐和我姐姐情投意合,她说的话夜雪姐听得进去。”
萧风吟转身,抬手在唇边掩饰性轻咳一声,“我已经暗示过,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相信很快就会看明白,大可不必兴师动众。”
阿离点头称是,又心疼到:“只是没想到夜雪姐姐会那么难过,难为她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胃口,人都瘦了一圈,定是以为殿下变心了……”
萧风吟扭头,望着寝殿那扇开着的窗户,难掩心疼之色,“否则的话,又怎么能做戏做全呢。”招手唤来掌事公公,“这些天多加留意皇子妃的饮食。”
“是!奴才定会好生照顾皇子妃的饮食,您尽管放心!”掌事公公一愣,“殿下这是又要走?”
“主子的事不要多问。”阿离提醒道。
“……是!”
目送掌事公公闷闷走远,阿离转身,见主子这般疼爱夜雪姐,也替她感到高兴,“昨日我见殿下那般动怒,还以为殿下是真不想理夜雪姐了呢,还好只是做戏。”
“我何时对她动过怒?”
阿离语塞,瞪大眼愣了愣才回:“没,殿下从未对夜雪姐动过怒,都是跟她闹着玩的!”
萧风吟眯了眯眼,满意的点点头,口气也不似前几天见不到夜雪时那般明显透着的不悦,听上去轻松了许多:“你去忙吧。”
桌上一片狼藉,拓跋夜雪捧着饱饱的肚子满意的打了个饱嗝。饿了好几天,怎么也得把丢掉的肉肉吃回来!
想起昨晚他嫌弃她没手感的那句话,她就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