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我......
我这是在哪......”
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掉入了一个纯白之境。
病房很安静,外加太白金星过人的耳力,即使温初元的声音细若蚊吟,但还是被她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一个被你们叫做医院的地方。”
太白金星一手撑着桌子,另一手伸出食指,百无聊赖地顺时针卷着一缕银白色的发。
发梢有一点微微的红。
但红的刺眼。
像是微微一掐,便可挤出血来。
太白金星下颚微微扬起,直直朝向窗外的阳光,划出一道绝美的弧度,如刚刚挣翅的鸟雀般美好。
湿漉漉的眸子半眯着,眼前的两翼蝶翅还在晃动。
阳光从窗棂上爬过,跳到纯白的房间里,张扬地跨上太白金星的脸,在她眼下打出一圈细碎的光影。
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而又转成了逆时针。
她发现,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爱玩儿头发,尤其是这样绕着头发。
张口,慵懒的声音便在房间里响起,如午后的黑猫,半伏着身,逗着身前的狗尾草。
拨人心弦。
“嗯......是要叫古士是吧?
他们刚刚说了一句,我好像忘了。
你们真奇怪,为什么要叫人古士?”
太白金星撑着头,望着天边细碎的云辉被穿过的飞鸟再次打碎,眉头微锁,微微愣神。
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不过怕是还在纠结“古士”一说。
温初元嘴角抽了抽,越发地感觉太白金星有点儿不正常。
扭了扭已经发麻的手腕,撑着洁白的床直起身来。
还没等完全坐定,她就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地酥麻。
轻皱着眉低头看去,刚好看见一小股血不快不慢的顺着输液管向吊瓶爬去,中间还绕了几个短短的弯。
太白金星一直看着温初元,自然也看到了从她手背里流出的血。
不是正常人类的纯红色,而是蒙罩了一层薄薄的黑雾。
“吧嗒——”
针管应声而落,带出一小汪血。落在地上,却一直没有干涸。
只是散着些黑雾。
温初元看不到这些黑雾,但她可以观察出血液的状态。
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温初元才出声问道:“有纸吗,我的血,好像止不住了......”
纯白的床单上盛开了朵朵红梅,愈开愈烈。
血顺着她指缝往下淌着,即使温初元死死用手压着针眼,但还是无济于事。
被她压着的地方开始泛白,隐隐有些乌青。
太白金星的眉头锁得更紧。
她半跪在温初元床旁,撕下衬衫袖子下多余的面料,捂在她还往外冒血的伤口上。
薄唇轻抿,面色严峻。
“到底叫谁,快叫。”
语气是不容置拙的严肃。
温初元闻言,额头上渗出汗,试探着向门外喊到:“有护士吗?”
无人应答。
太白金星又撕下一块布料,按在温初元伤口上。
“按着,我出去叫。”
银发甩过,带来清俐的柠檬香和血腥气。
走廊里都是人,抱着小孩的妇人,挺着肚子的孕妇以及无法行走的老人。
消毒水的气味盘旋在每一个人的鼻尖,落在他们的肩头上。
弥久不散。
太白金星不知道护士是什么样子,只得一人一人的问。
只是面目全非的背部和带有红梢的银发让所有人都避而远之。
按老人的话说是晦气。
按中年人的话说是活该。
按小孩的话来说就是恐怖。
偶尔有几个人拿着手机在录像,在拍照,会在经过她时瞧一眼。
但对她的问题置之不理。
血,银发,女人,漂亮。
在别人嘴里变了样子。
血是晦气。
银发是不知廉耻,盛者,变成了不爱国,不爱家的象征。
女人就该软弱。
漂亮就是原罪。
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她们活该,是她们自找的。
人心变了样子。
没有人会问她们经历了什么。
只是凭自己的主观去推测,去编造一个不存在的故事。
远处来了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穿着白色大褂,步履匆忙地往她这边走来。
当他走在太白金星面前的一刻,还是微微愣了愣神。
他是听别人说走廊里有一个伤的很重的人,背全是红的,但像是在找人。
还是银发。
他想着既然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
那人喉结滚了滚,看着太白金星,问出一句话。
刚好,太白金星这是也抓住了他的胳膊,带着戾气,闷声问着。
“你......有事吗?”
“你知不知道护士在哪?”
两句话碰在了一起。
男人看着面前狼狈的太白金星,心里闷闷的,说不清的一种情感慢慢流露出来。
“我是医生。”
他已经做好诊治病人的准备了。
这怕是一个棘手的病人。
哪知太白金星闻言,立马就撒了手。
“我只要护士。
护士在哪。”
温初元只告诉她找护士。
医生什么的,不知道!
看着马上要走的太白金星,那男人到是急了,指着自己白大褂上的一个浅蓝色牌子,窘迫地开口:“我是神经外科的医生,但其他的也会看。现在其他医生不在,我帮你看看?”
对,他指的。
是她。
太白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