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熙蕾初来月经的时间比我和如珺都早,她很担心自己是个什么异类,抱着我的手臂哭了半夜,后来还是哭着睡着的;
初二,童熙蕾有了第一个男朋友,当时人家是级草,帅得我和如珺都少女心跃动,可是童熙蕾却在一个月后把那人甩了,后来男朋友不间断地换;
初中升高中,童熙蕾凭借当时男朋友的关系进了市立三中,虽然最后没有跟我和如珺分到一个班,但好歹三个人在了同一个校园里。她当时就已经确定要参加艺考,校花级别的这个小姑娘尽管文考成绩一直不理想,好歹艺术细胞丰富,高中三年一直备受关注,可她身边的朋友还是只有我和如珺;
大学,我们仨分道扬镳,如珺跟我隔得近,但我们半年联系一次。童熙蕾跟我隔得远,却几乎每个月要来跟我见一次;
后来毕业了,童熙蕾第一次签.约时激动得来找我睡,我们聊到很晚,晚到天都快要亮起。她紧搂着我睡,说“从来没有感觉幸福和成功离我这么近过”;
她第一次上杂志封面后,带着崭新的杂志出现在我面前,泪流满面说“真没想到我也有这样一天”;
她告诉我之后可能会从模特圈杀入演艺圈,让事业之路越走越宽,实现她“得到万千宠爱的梦想”。
“在怪我?”顾甄阳关小了车里的音乐,“怪我这个蓝颜祸水的出现破坏了你们的友谊?”
他多可爱啊,放低自己来逗我开心,但我对不起他,我真的笑不出来。
我感觉我的情绪像被一个开关锁住了,它们在开关的那头拼命蓄积发酵,越演越烈,而开关这头的我暂时还可以不被影响。
到了童熙蕾所在的私人医院后,就仿佛一直有人在拿钥匙套我心里的开关,我每一秒都感觉情绪洪流会崩溃而出。
童熙蕾,你对我做过的那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你别死,你他妈一定要给我好好活着!
因为走得太急,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顾甄阳时时盯着我,及时将我扶稳。
赶到病房,门外站着黑衣保镖,我猜可能是江翊颂布置的人。
他们没有拦顾甄阳,却似乎有意拦我。顾甄阳微微顿了顿步伐,偏头望那轻举妄动的保镖一眼,对方便收回了要阻止我的手。
进入病房,见到那个插着呼吸机,头上和脚上都绷带紧缠的人,我产生了自己的呼吸也被人剥夺了的错觉。
我见过童熙蕾穿各种衣服、做各种造型的样子,唯独没见过她身上穿着病号服、满缠绷带的样子。
那还是她吗,是我走错了病房吧。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就撞上了顾甄阳的胸口。
“别怕,我在。”
陪在童熙蕾床边的女人很客气地起身跟顾甄阳打招呼,顾甄阳指指病床上的人,问道,“她怎么样?”
“不太好……”
“江翊颂有来过吗?”
“……江总叮嘱我好好照顾童小姐。”女人应对从容。
我却被她这股从容和忠诚惹得火气直冒,“童彤出车祸是不是跟江翊颂有关?!”
“顾总放心,江总对童小姐意外遭遇车祸的事也高度重视,正在催促警方尽快给出调查结果。”这女人已然开始不把我放在眼里,答话的时候不仅官方,还只对着顾甄阳。
我捏着拳头,却无能为力。
顾甄阳在我身后冷声道,“叫你们江总过来一趟。”
“恐怕不太方便。”女人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顾甄阳的要求,“江总也因为这次的事情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董事长夫人安排了江总接受心理干预,我不敢违背董事长夫人的意思。”
“那你可以滚了。”顾甄阳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女人终于面色微动,“顾总是明白人。这次的事是江家家事,顾总还是不要插手管的好。”
“叫你滚,听不懂?”
女人走的时候白着一张脸,临到门口时又回望一眼,欲言又止。
我不去想听他们这些家族之间的内斗外斗,我只知道童熙蕾现在躺在床上,无知无觉。
耳边是医院各种仪器发出的细微响动,顾甄阳没有说话,我也无话可说。我想起那天坐在我对面要塞钱给我让我离开顾甄阳的她的样子,宁愿她继续拿那副嘴脸对我,也不希望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
顾甄阳把沙发搬过来,强迫我坐上去。
“你在这儿陪她,我去找医生问问。”
“嗯。”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我和童熙蕾两个人,我伸手摸了摸她放在被子外、正在接受注射的手。手指尖凉凉的,指甲盖透着惨淡的粉色,看得令人心疼。
“童熙蕾,我来看你了。”我木着声音开了口。
滴答滴答,机器的响动回应着我。
“童熙蕾,你知道是谁害你的吗?”我将她的手指握在掌心,紧咬着牙,“醒来记得告诉我。”
不一会儿,顾甄阳回到了病房。他不知道从哪里给我变出一块巧克力,强制性地塞进我手里。
我捏着巧克力,明知道体温会让它化掉,却撒不开手。
人的精神有时候很脆弱,像是站不稳的爬藤植物,需要有棵树可以倚靠才能继续向上。顾甄阳现在就是我身边这棵树,他给我的巧克力也变成了树干一样的存在,哪怕只是握着,我也能找回一星半点丢失的勇气。
又过了一阵,霍如珺和张希梁也到了。顾甄阳在病房门口接到他们,带他们进来。
一见到霍如珺我就知道情绪的开关找到了钥匙,轰轰隆隆宣泄而出。
因为压抑得太难受,我没忍住哭出了声音。
等我哭完,顾甄阳人不知道去了哪。
“从你开始哭他就出去了,可能不忍心看吧。”张希梁温声道。
霍如珺一边摸我的头发,一边回张希梁的话,“他哪有这么受不起风雨啊。我猜顾甄阳是去找江翊颂了。”
说完她又给我塞了两张纸巾,“这次的事怎么发生的你也不知道吧?”
我清理了满脸的眼泪鼻涕,摇头。
“你记不记得我前段时间跟你说熙蕾是跟江翊颂出去玩的?”
“是,他们今天才从国外回来,就出了这事。”我赶紧把我知道的跟如珺说。
如珺坚定地下判断,“那这事肯定跟江翊颂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