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一个便衣大汗淋漓地跑过来,“终于找到您了!您没事吧?”
我摇头,“你们少爷和小姐呢?”
“小姐刚刚好像又伤到了另一边脚踝,少爷送她去医院了,留我们继续找您。既然您也担心他们,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嗯。”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我心里一直都回放着小密室里的图文,斑驳影像挥之不去,像一个白日梦魇,紧紧缠绕着我。
我想那个地方也许是简子睿过去有意为之,希望顾甄阳有朝一日突然发现,惊喜万分。可惜顾甄阳到底有没有发现呢?他是全然不知,还是知道了,却舍不得,而刻意保存?
我的心彻底生了病,病毒一点点扩散,放大了我对他的怀疑,让我变成一个猜忌成瘾的人。我很想控制这样的自己,却无法和自己何解。
车在第三人民医院门口停下来,坐在副驾驶的便衣率先下车帮我开门,我一只脚才跨出去,一个人忽然冲到我面前,拿着一支类似录音笔的东西对着我发问,“苗小姐,请问你最近行踪不定是真的在逃避之前在第一人民医院造成的医疗事故吗?”
记者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令我当场石化。
便衣和司机都以最快的速度过来替我解围,可是现场隐藏的媒体人员远比他们料想的要多,场面一时间完全脱离了我可控制的范围。
“苗小姐,你如何解释网上疯传的你针对雷家千金一事?”
“苗小姐,请问你高中就抢过好朋友的男朋友吗?”
“苗小姐,你能对之前离婚的原因进行解释吗?”
面对他们毫不留情的一轮轮提问,我缄口不言,心里却早已凝聚出了唯一的一句应对之词:关你们屁事?
“你们这样堵人也太不客气了!这可是医院门口!”一个盘着头发的红唇女人很严厉地指着众记者批评道。
我掉以轻心地以为这是哪个好心的路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见到红唇女人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名片对我面前一塞,“苗小姐,我是A市生活频道《深夜有约》栏目的制片,想约你……”
“刘制片你别插队行吗?”
“反正苗小姐也不想应付你们啊。”红唇女人跟抗议的男记者吵了句嘴,又回头用堆满笑和脂粉的脸对我道,“苗小姐可以上我们节目来解释这些流言蜚语,我们节目一定可以透过镜头让公众看到更加立体的你。”
呵呵,蛇鼠一窝罢了,何必要花这么大的力气给自己脸上贴金。
“苗小姐不回答是因为心虚得无话可说吗?!”周围的记者开始发起新一轮攻势。
“都给我让开!”一个男声越过众人头顶而来,压倒了现场半数提问声。
我呆呆地看去,顾甄阳怒不可遏地杀过来,不用保镖们开道,媒体人员就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然后转过身,留下一个宽阔的后背给我,替我挡下所有镜头,“关于网上的不实传言,我已经安排了专人为各位解答。请各位移步到恒津集团大厦会议室,届时会有工作人员接待。”
记者哪是这么好打发的,有些知道现场有顾甄阳护着我,就不再穷追不舍地问,只是很不甘心似的又找了些刁钻的角度来拍我,仿佛要竞争,看哪家能拿到我最丑的照片。还有一些可能后面靠山牢固,直接把炮火打到了顾甄阳头上——
“请问顾总为什么会娶一个完全没有家族背景的****呢?”
这个问题不算犀利,只是因为直白而显得残忍。
周围又安静了不少,仿佛很多人都在期待顾甄阳会给出什么答案。
“就因为爱。”他坚定道,并在答完这个问题后不再处理记者们的任何提问,转过身来将我小心翼翼地护在他的臂弯。
他垂下头,便有一片阴影落下,“你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依依没事吧?”
“应该没事。”
应该?
我微微抬头,疑惑地看他,“你不是一直陪着她吗?‘应该’是什么意思?”
“她不要我陪。”顾甄阳脸上显出黯然,那是被所爱之人拒绝的落寞之色。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维持了这个姿势好几分钟,直到身后的工作人员把媒体记者清除,他才牵我的手走进医院。
直到背后的声音彻底淡去,他握着我的手才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力道。
我身心俱疲地跟在他旁边,却总是慢他一步,于是顾甄阳就停下来,站住脚,问我要手机。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没问,就乖乖递给了他。
他一边解锁一边解释,“你什么记性?不记得自己开了勿扰模式吗?关键时刻要找你都找不到。”
“勿扰还不是你开的。”我很轻地说了句。
平时我们俩在一起互相吐槽的时候也很多,他没有因为我的碎碎念发过脾气,可是他忽然就不说话,整个人散发出有点可怕的低气压。
我心情也还低落着,顾不上问他怎么了。又走了两步之后,顾甄阳一个转步绕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
我自然地扬头看他,对上他举起的我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打开了一条信息,发件人名字栏显示的是邢野,信息内容的第一句是问我这两天心情是不是不太好,然后表示他可以以曾经同事的身份去帮我澄清网上那些不实的抹黑,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
这些内容都没有问题,问题出在最后一句——
「你送给我的平安符真的很灵验。特别谢谢你。」
“什么平安符?上次我们去普真寺求的?你给他了?!”顾甄阳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硝烟味。
本来就是瞒着他的,也没想到会在今天,以这样一种形式被他得知我偷偷做的这件事。
“我不是把自己的给了他……那天其实让我妈妈求了两个。想着他是当事人,就多带了……”
“那你常常挂在嘴边说的傅哥就不是当事人吗?你怎么不给他也求一个?我呢?我有时候碰上的危险不比他多吗,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他咄咄逼人地问,濒临爆炸边缘。
我无言以对。
在求平安符这件事上我是错了,我只考虑到把这个当成给邢野的送别礼物,却没有想过顾甄阳曾经在国外遭遇刺杀。
“那件事上我是错……”
我话还没说完,顾甄阳忽然把手机塞回我手上,甩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