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床,眼底的乌青把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我赶紧找出化妆品描了个淡妆出门上班。
一到医院,从来嘴不饶人的韦萱见了我就开玩笑,“我们苗医生最近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啊!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真是一点没错。”
“对对对,你把打趣我的时间花在寻找你的‘悦己者’上,这会儿应该早就谈上恋爱了。”
“急什么啊……”韦萱转笑为悲,“再说,就算现在找到了也没时间谈恋爱啊……就我们这样的小住院医师,要熬到什么时候才熬出头。说到这个,不得不告诉你——你的好日子也到头喽。咱们领导对你最近几次早退情况有异议,估计你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得在江姐的魔爪下谨慎行事了。”
天知道我多愿意待在医院,自从昨晚张博宇翻阳台来找过我,我后来做梦都梦见他站在玻璃门外看着我睡觉,那情景别提多瘆人。
“跟你一起睡值班室是多么美好的事,怎么能说好日子到头了呢?”我撞撞韦萱的肩膀,附上一个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换好衣服的韦萱同情地摸摸我的额角,“好好一个姑娘都被吓傻了,真可惜。”
跟韦萱贫嘴完后,我正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不过在今天第一个病人来临前,我先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屏幕上显示,一个名叫“Anthony”的男性账号要加我为好友。底下的请求信息中附带着“我是顾甄阳”三个字,就像一块镶金的通行证,我迟疑了一刻,添加了这位好友。
趁还没有人来,我赶紧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顾甄阳很快发回了回复:你觉得我要打听你的联系方式会是什么难事吗?
他道理十足,我无言以对。
准备回个表情给他时,电脑上提示有患者挂了号,即将到来,我赶紧一本正经地收起手机,将自己调整成了工作模式。
点开医院的系统一看,我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第一位来看我的患者叫做杜一珊。
她今天穿了条及脚踝的碎花吊带长裙,外边随性地套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衫,让她本来就丰腴的身材看起来更加圆润。
我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我,大概是因为被我脸上妆出来的假的好气色所蒙蔽,杜一珊眼含嫉妒地剜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苗医生一看就是昨晚得了滋润啊,真是光彩照人呢。”
“你来看病还是来看我的?”我用笔尾轻轻叩了叩桌面,“说吧,哪不舒服。”
“你就盼着我哪不舒服吧?”杜一珊冷笑,用炫耀的口味对我说,“告诉你,我哪都舒服,舒服得很呢。我的宝宝特别心疼妈妈,一点也不折腾。”
怀孕后的反应本来就因人而异,有些人从刚怀上就难受得翻天覆地,有些人整个孕期都不用受太多苦,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但凭我看孕妇这么多的经验来说,我总觉得杜一珊的孕期变化有点太微小,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于是出于正常的考虑,拿出听诊器想听听胎心。
没想到杜一珊像见了鬼似的从凳子上弹起来,“你干什么?!”
我压着火气耐着性子跟她解释,“我刚刚说过了啊,我听听孩子的胎心。”
“用不着!”杜一珊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是医院,我不会对你下手的。你要真的死在我的诊室里,对我又不是什么好事。”我半吓半哄地劝她,可是她依旧把我视如劲敌,看着我的那双眼睛渐渐半眯起来,“苗栎芸,你为什么同意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我憋住笑,“是你自己吵着闹着到我家说要给张博宇生孩子的吧?既然是张博宇的孩子,我生和你生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她现在看我的心情很复杂,仿佛我是一个怪物。但既然张博宇没有把我和他之间的秘密告诉她,我就更不愿意向一个外人多透露半分。
在我说完之后,杜一珊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重新坐回凳子上,压着声音却又满带嘲讽地问,“苗栎芸,你是不是不孕不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