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了两秒，悄悄借着花坛为遮蔽，靠近了声音的来源。
“她自己过得好就好，回头插手管博宇的事情干什么？”张希梁语带不忿。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插手管了张博宇的事？”如珺有几分不耐烦。
“博宇本来为了酒庄的事忙得晕头转向，生意也好不容易蒸蒸日上，忽然说得罪了人，在A市待不下去，得去外省避难半年——谁能把博宇逼成这样？除了顾甄阳还有谁？他为什么逼博宇？你敢说苗栎芸没有背地里扇枕边风？她为什么扇枕边风？这不都是因为她害怕博宇跟依依走得太近，以后两人在顾家碰面会尴尬吗？”
小人之心！
他怎么不去了解一下他弟弟导致顾依依宫外孕的事！
我气得在花坛这边捏紧了拳头。
最难过的不是听到陌生人的恶毒言语，而是本来在身边温和的、看似可信的、甚至被当成自己人的人忽然伸出刀子，刺在你的软肋上！
我对张希梁的印象素来都不错，一度甚至还觉得他深明大义，胸怀宽广，没想到他背地里这么阴暗！
“闭上你的嘴吧！你是住在栎芸的床底下亲耳听到过什么话吗？要是没有你就没资格污蔑她！”如珺说完后，紧接着传来拉链拉开的声音，“戒指还你！我跟你，跟你们张家真是没法过日子！你还是去找个更能忍受你小肚鸡肠胡说八道的女人吧！”
“霍如珺！你别后悔！”张希梁也怒了。
如珺一个字也没说，看趋势是打算不理张希梁，直接离开。
我正准备出去，张希梁又开腔喊道：“霍如珺！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打算嫁给我！你别拿你和苗栎芸的友情挡箭牌！你有胆量就跟我说实话！”
“赶紧回车上翻镜子照照你自己的样子吧！真让我失望！”如珺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越过了花坛。
他们分道扬镳了，我却还一个人在花坛边的长椅上坐着。
我回想张希梁说的话，不禁冷笑。
他们不够格去嫌弃顾甄阳，就能反过来欺负他们够得着踩得上的我。有些人的心多么脏、多么龌龊。
回到公寓，脸上涂了一层白泥面膜的如珺语调轻松地从洗手间走出。
我走过去抱住她。
“怎么丧着脸？”她语带嫌弃地问。
“最近太累了。”
累是真的，不过不是身体，而是心。
隔天再见到顾甄阳，我请他务必要给如珺留意一下优质的未婚男精英，顾甄阳还很惊讶。
“张希梁欺负我们霍理事了？”
我没有摊开讲，只道，“反正他不适合如珺。”
“好，我好好物色合适的人选，保证不亏待霍理事。”
他是带着戏谑的口吻说的，但我知道他会认真放在心上，也就没有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问及了他的工作，还聊了聊医院里的事。
相谈正欢，顾依依忽然出现，她站在我们的餐桌边，手机捏着手机，浑身上下透出慑人杀气。
“苗栎芸，你太虚伪了吧！”顾依依狠狠盯着我，“你在人前装清纯白莲花的形象装够了吗？装爽了吗？你自己爽了就要把别人赶尽杀绝吗？是，大家都知道张博宇喜欢拈花惹草！但是你也没好到哪去！你跟我哥滚床单的时候，还没跟张博宇离婚呢！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顾依依！！！”顾甄阳发出了雷霆般的暴吼。
餐厅里顷刻间全乱了，那些隐藏在其他食客堆里的媒体记者立马掏出了迷你收音设备，还有不少人举着手机开始拍。
顾甄阳的安保人员如潮水般涌来，采取各种行动清缴拍摄者，而我坐定如钟，眼睛还盯着顾依依手里的手机。
直觉告诉我，她正在和某人通话，而那个某人，绝对是张博宇。
她就是要告诉张博宇这个事实，让张博宇死心。
她的行为我可以理解，这无可厚非，但她想把我推到悬崖边上，想以此威慑我的计划，我却不肯让她得逞。
“没错，我是婚内出轨。”我一动不动地盯着顾依依的手机，“张博宇，你听得到是吗？好，我承认，这是我对曾经那段婚姻不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顾依依几乎要冲过来打我，她扯着嗓子红着眼睛大吼，“你道什么歉装什么大圣母啊！他都已经忘不了你啦！你都跟我哥在一起了！还死命吊着张博宇那颗心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样子，这事还没完了！”
顾甄阳神情冷冽地坐下，不再劝阻顾依依。
我心里有点没底——这一刻的他，在想什么呢。
他也看向顾依依手里的手机，沉声道，“我也向你道歉。当时是我引诱栎芸的，事情发生在她迷失了心智的情况下。”
我愣了，顾依依显然也没料到。她终于有了片刻的安静。
“如果因为这个，你要跟我算账，我随时欢迎。但我让你滚出A市，是为了我妹妹。你心里惦记着栎芸，却要钓着依依不放，我这个当哥哥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忍！”
顶在我们头上的阴云好像骤然散开了。
事情本身就很简单，我和张博宇的过去，和张博宇与顾依依的现在，原本就是两码事。
心里也很明白这一点的顾依依，失控地颤颤，最后就在原地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大哭。
“顾依依，要哭回去哭！”顾甄阳严厉训斥道。
顾依依哪里会听，“你是混蛋！顾甄阳你这个大混蛋！我从小到大就深爱过这么一个人！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他在一起！呜呜……我不怕受伤！不怕吃亏！我就希望他能一直陪着我！行不行！行不行啊！”
现场的闲杂人等还没有撤干净，不少人听见了顾依依的哭喊。
我默默地坐在原位，充满幽默感地想，今天放出来的信息量这么大，媒体会选用哪一条作为头版呢。
是恒津集团总裁承认撬别人墙角？是顾大总裁强行拆散其妹和男友？还是顾依依公然宣布自己只爱某男，林白慕一头绿发？
顾依依这一招大概就是“同归于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