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
李明远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可他都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的罪过这么一号人物,就算是豁出来自己坐牢也要诬陷他。
“我不认识他们!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李明远,你觉得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知府一拍桌子,“李明远杀害李二牛一案,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欠债者还钱,杀人者偿命,本官判李明远死刑,况其情节严重态度恶劣,至今不悔,判于明日午时斩首于菜市口,以昭正法。”
“其余三名从犯,扰乱视听包庇罪犯,险些造成不可挽回的危害,属共同犯罪,判与监禁一年,以示公正!”
“威……武……”
李明远像是疯了一样,扑过来就要咬楚凤裳,却被身后的衙役死死拉住,“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为什么!我要杀了你!”
唾沫星子满天飞,楚凤裳嫌弃的向后退了一步,心里默默的说了句,因为你倒霉……她还正愁着没有正当罪名入牢呢。
楚凤裳三人的手被绑上,压着进了衙门里的大牢。
一进监牢扑面而来的就是嗖嗖的凉气,牢房都是砖砌成的,窗子开在天上,还只有那么一大点儿,几乎一天中连阳光都进不来。
衙役压着他们三个,给他们关到了一个四周都没有人的牢房,就走了出去。
“小丫头,嘴皮子挺溜啊。”
霁谷子铺了一堆厚厚的稻草做坐在地上,刚开始他还奇怪呢,后来听到她说三天之前的时候,就明白了,这小丫头好像长了一个七窍玲珑心一样,这样的招儿也能想出来。
不过说实话,他现在还真想不到什么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
“那当然。”
三个人被关在一个地方,楚凤裳转头看向南安杰,在衙役关上门的那一个瞬间,楚凤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明天就是十五了,是月圆的日子,也是南安杰病发的日子。
不过,他们现在有霁谷子在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吧。
楚凤裳过去拉起南安杰的袖袍,扯着他的手放到了霁谷子的手里,她可不想明天看着南安杰在牢里满地打滚。
“干什么?我可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霁谷子义正言辞的说道,就像是个正义的卫道士。
翻了个白眼,楚凤裳掰出霁谷子的两根手指放在南安杰的脉搏上,南安杰想要缩回手被楚凤裳遏制住。
既然她父皇那么复杂的毒霁谷子都能治,南安杰的毒他一定也能治!
霁谷子捏住南安杰的眉头,眉头一寸寸的锁了起来,他竟伪装的这样好,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竟然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表现出来,而且中的还是这么恶毒的毒药!
他这一生都在研究怎么医病治人,可以说只要是经过了他的手几乎没有救不好的人,可是有一次,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病人死去,却束手无策。
这毒他是第二次见到,而他第一个见到身上中着这种毒的人,已经不再人世了。
也是他这一辈都忘不了的人,忘不了他在他面前痛苦的呕血,他分明已经答应了要医治他,要还他一个健康的身体,却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眼看着他七窍流血,气绝身亡,那个人也就成了他毕生的憾事。
霁谷子收手,缓缓抬头眼神动容,心里被往事揪的一阵阵的抽痛,“你熬过了多少个五年了?”
南安杰收回手,“三个。”
楚凤裳有些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什么叫第几个五年?
“三个!”怪不得体内有着那么浓郁的毒素,可是他是怎么挺过来的?此毒乃至阴至邪的隐毒,刚刚被下毒的时候基本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体内的毒素就会越积越多。
霁谷子有些不太相信,他又重新的给南安杰把了一次脉,询问道,“你可是每月十五都会剧痛难忍?但若是过了十五便会一切正常?”
“对。”
他曾经遍寻天下名医,最后也不过就是得了张续命的方子而已。
霁谷子向后退了一步,该是怎样的毅力能让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青年忍过十五年,无数个剧痛难眠,宛若割肉的夜晚。
“准确的来说,马上就要第四个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年以后的八月。”
“你今年多大?”
这种毒素会长年累月的积攒身体里,然而当积攒到了一定的限度的时候,就回有一个彻底的大爆发,这个爆发期限便是五年。
到时毒素会瞬间冲破人的经脉,血液逆流,摧毁着身体里面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将身体内脏弄得一片狼藉,中了此毒之后能活上一两年已经是幸运的了,从未听说过有人能熬得过爆发期!而且还是三次。
按照毒理,这种隐毒会在身体里越积越多,每一个的月圆之时都会更加的痛苦,每一次大爆发的时候都会更加的惨烈!
“二十岁。”
“二十岁?还有一年是第四次爆发……”
那就说明他一岁的时候就已经中了这种至阴至邪的毒,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要每月十五忍着剜肉一般的疼痛,在六岁的时候就要挺过血脉逆行,筋脉尽断的爆发期,他还从未看过有人能熬过那样的苦痛,更别说一个六岁大的孩子。
此时在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南安杰已经是一脸的淡然了,他从不刻意的去想这些事情,被霁谷子这么一说,原来他中毒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一岁,本来是还没有记忆的年龄,可他却有!他记得自己那小小的身躯在床上不停的打滚,痛得要死了一样。
那是他这一生都磨灭不掉的记忆,长大了他便四处探查为何自己和其他的皇子不一样,为何只有他要承受那非人的痛楚,可是一直都无果。
第一次爆发的时候,他还在和别的皇子在院中玩耍,就突然倒在了血泊里,那种毁天灭地的痛,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可是他硬生生的挺过来了,从那以后“玩儿”这个字眼就从他的生命里完全的消失了。
他一心组建自己的实力,拼尽全力也要找到下毒的那个人,另外一面便全天下遍寻名医,可没有一人敢医治,只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御医在风烛残年的最后时刻为他研制出了暂时压制毒性的方子,他才能苟活到现在。
十几岁的时候,他的势力便已经遍布大陆各地,那个在他身上下毒的人也终究是浮出了水面,那便是无忧殿!
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皇子之中只有他被下了这么狠毒的毒药,那时他还是个一岁的乳臭未干的孩子,至今他都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也算是不负所望他的特殊待遇,他最终还是成为他最忌惮的力量。因为他赐给他的痛苦,他也成了这大陆上顶尖的人物。
霁谷子在怀里掏啊掏,从一堆堆的药罐子里掏出了一瓶隐藏最深的,“这个药可以帮你解一部分的毒,可以保你两个月不犯。”
霁谷子手心里躺着一个碧玉色的小瓶子,瓶子本身就是圆圆的样子,里面只有一颗药丸,霁谷子把药丸倒出来在手上,小拇指一般的大小,和平常的药丸不一样,是一颗白色的药丸。
“明日便是月圆之日了,你服下吧。”自从十几年前,他这一生唯一医治不了的患者七窍流血的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解了这种毒,只可惜就算是十几年后的今天,再见到被这种毒药折磨的人时,他依旧没有完全解除毒性的能力。
这颗药丸他已经随身携带了几年的时间,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再留下懊悔一生的遗憾。
南安杰将药丸接下,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一张嘴便吞了下去。
他们俩聊着,楚凤裳在一旁听着,她是见过南安杰毒发的,那种不能言喻的痛,连她这个旁观者都是不能忘怀。
她从小无父无母,被抓到特工组织里面训练,受尽各种痛楚苦难,她觉得她已经够不幸够倒霉的了。
可如今相比南安杰,好像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谢医仙。”南安杰双手抱拳致谢。霁谷子只是笑笑,心里面从新审视了一番南安杰,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个人不可小觑,将来的成就必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三个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开饭了,开饭了!”
饭勺敲打铁栏杆的声音在牢房中回荡着响起。
三两个衙役拎着一个食盒走到了牢房前面,将铁链子松开,“还愣着干什么,吃饭了。”
食盒丢近了监牢里,衙役随手锁了门,游荡游荡的走了出去。
楚凤裳弯下腰,将稻草上的食盒捡了起来,食盒的盖子掀开,扑面而来就是扣肉的香气,食盒的第一层是满满一盘子梅菜扣肉,颜色酱红油亮,一片片五花肉规则的排列像是绽开的花朵,楚凤裳吸了吸口水,用手指捏了一小块扣肉填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