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金世雄必须在玉雪过来之前做些什么。
“一尘,对不起。我对不住你呀!”金世雄忽然握紧了一尘的双手。
看着金世雄满脸的愧疚,一尘莫名其妙。
“我和玉雪都以为你死了,所以我们……我们就成了夫妻,还有了孩子。对不起,真该死,我不该轻信谣言……”
金世雄真的是拼了,他一面带着哭腔说话,一面还在扇自己的脸。
一尘只得制止。且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如果事情真是那样,难道他还能去指责谁吗?
“金兄,你不是要和钟玉瑶……”一尘觉得钟玉瑶若是被金世雄抛弃,那她的命也太苦了。
“呃……”金世雄眼睛向上,脑中不停地思索,“是这样的,之前玉瑶呢她误会我与玉雪之间的关系了。一点小误会本也没什么,解释清楚就可以了嘛!可我万万没想到她会毒害玉雪。这种女人我金世雄怎么能娶她为妻呢?”
“原来如此。”一尘口上虽如此说,心中却太多怀疑,但也不至于在金世雄面前就此表露。他将视线缓缓移向窗外,眼神深遂而又空无,幽幽道:“为了偿还杀孽。我如今一心向佛,暂时不会去找玉雪。”
“如果她今天就在常宁寺呢?”
“我……我也无颜见她。何况她已和你……我更不想她心生悔恨……”此时一尘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但一尘不想违心地对玉雪说:我已经原谅我自己了。所以他需要把见玉雪的时间往后移。他也不知道是否将来会有一天,他能原谅自己。
“谢谢你,谢谢你的谅解,一尘。”金世雄“感激涕零”,躬身而出。
一尘看见玉雪怀抱着孩子和金世雄远去。那背影,真的像是一家人。
“玉雪……”
一尘方才轻声一唤,只是伊人已远去。
一尘觉得不能在都城呆太久了,好在志远在常宁寺中坐坛说法,也很快结束。
两个月左右,他们又回到了圣山地界。来回的时间,其实大部分都消耗在路上了。
这一路的山山水水,又一次遥遥地隔开了一尘和玉雪。
一尘喜欢在路上化缘。这样他可以见到善人,他喜欢不断见到善人,他希望到处都有善人。同时他也可以通过化缘,了解一个地方对佛教的信仰程度。
僧人出行多半不带银两和行李,除了经书。所以化缘是必修。但这里是偏远的圣山地界,只要是遇到本地人,化缘自不成问题。不过,人烟稀少的地方,偶尔只能遇到商贾马帮。
所以一尘今天就只能和眼前这些个马帮的人化缘了。
“阿弥陀佛!各位失主,请行个方便施舍些斋粮吧。”一尘领着两个僧人,向这些一边歇脚,一边进食的人合十鞠躬。
“阿弥陀佛!?”
一个镖师模样的中年人,身体与头脸皆胖,头上只尚存些许头发。他一手拿着一袋干粮,一手拿着一壶酒。口中嚼着干粮,走上前来用土豆上的芽眼般的一双小眼睛,轻蔑地打量着一尘。
“你是和尚吗?你若是和尚就应当削去头发呀!你连头上青丝都舍不得断,那说明你还没了却凡心呀,既如此何必假装和尚化什么缘呀!不如就说是叫花子,求我们打发些啰。”
“哈哈哈!”这些人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望着眼前这群和尚,发出一阵哄笑。
一尘想想,这人说话虽然无礼,却也在理。只因自己还不能了却一切牵挂,方才不幸被他言中。所以也不想和他争辩。
“看来施主怕是与佛无缘呀!”一尘只得敷衍一句以解心中尴尬。然后无功而返,与众僧打坐休息。
“最讨厌这帮光头和尚了,乞讨就乞讨吧,还美其名曰化缘。别人不给,就说些与佛无缘呀什么的,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佛祖不会保佑呗!真是可笑。若是天下人都和他们一样,只知道阿弥陀佛打坐念经,那岂不都要饿死!”
那个胖子怕是喝得有些醉了,仍唧唧歪歪个不停。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全然就把太圣寺的僧众当作饭时谈笑的笑料了。
好在志远他们毕竟是修行高僧,早已看破凡尘,无谓喜怒嗔怪。依然能够专心默默诵经。
不过很快,那些人便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他们遇上了一伙山贼。同样路过,和尚与马帮。山贼当然选择后者。
虽然他们有保镖的,但是山贼的实力显然要更胜一筹。
本来打不赢就算了。老老实实地把所押的镖拱手相让得了。可那胖镖师不知是不是酒还未醒的缘故,还是本就有个喜欢唧唧歪歪的臭毛病。
“就知道刚才遇见的那几个化缘的,带来了霉运。这下好,直接用抢了。这是什么世道,就没有正儿八经挣口饭吃的主了吗?”
“娘的,你丫唧唧歪歪念叨个啥?我就正儿巴经的劫你了咋滴?”一个满脸横肉,长相酷似太圣寺中,菩萨塑像旁的金刚一般的山贼,拿着一把非常夸张的大刀,嚯地架在了胖子的脖子上。
“我今天还要正儿八经的杀人了又咋滴!”
“噗通!”胖镖师立马给跪了。这也难怪,一双矮脚扛着他自己一身的肥肉,再加上这把硕大而夸张的刀,实在难免不堪重负。
原来这家伙不但是个乱竽充数的镖师,还是个软柿子。
“好汉,饶命!”终于他嘴上也软了。自己正抽耳光呢,那嘴能不给抽软掉吗?
“嘿嘿,偏不饶。”那“金刚”似乎很是享受虐人的滋味。
他用大刀在胖保镖的肥肉脖子上,来回的蹭着。鲜血与汗水一并在滴落,胖保镖的脖颈上,立刻显现一道深深的血痕。
“嗯,就照这里砍下去。”“金刚”鼓起眼珠,盯着那道血印,嗨一声将大刀高高举起。看来他是怕这胖镖师的肉太厚,不好砍,所以在脖子上做个记号先。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
“哦,呸!呸!呸!……谁?你是什么人……”“金刚”不知为何居然在阿弥陀佛一声之后,就扑倒在地上了。所以他不是呸别人,而是吐掉口中的沙土与干草。
是的,就在他手起刀落的瞬间,有人出手了。于是他便摔了出去,狠狠地来了个嘴拱地,连草带土地塞了满嘴,腮帮子鼓得老高。
而胖保镖此时全身发颤,感觉脖子一阵凉意,心道:完了完了,头被搬了家,脖子才会发凉。我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吗?
抬头一望,只见那大刀纹丝不动地悬在头顶之上。
而一尘左手单掌竖在胸前,面上神态异常从容,他的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正捏着那把大刀厚厚的刀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