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过一个时辰,江究双臂酸麻的提着磨石和尖刀出现在何劲面前。这会其他人已经收工,毕竟仙门,主要任务还是修炼,宗门安排的工作只是象征性收回一些开销而已。
“师兄,我可以回去了吧”?
大胖子何劲正拿着账本清点妖兽数量,站在一个装有银色巨狼的圈舍外摇了摇胳膊“哦,记得晚上再来磨一个时辰”。
“晚上还来”?
江究听着兽吼连连,心里一抖,这鬼地方白天都心里发毛,晚上指不定多恐怖呢,脸上一百个不愿意。
“师弟呀,早些适应妖兽的存在也有好处。毕竟到了炼气三层,做任务什么的都离不开这些。
再说了,磨刀这活,时间比其它的短一倍不止,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晚上也要磨。但毕竟时间活分,便于修炼”。
何劲说完半天没听见回应,也不回头,呵呵一乐“要是不愿意,换其它工作也行”。
“别,我愿意”。
江究脸色一黑,匆匆道别之后,逃也似的跑出山谷。
郁闷的在食堂里填报肚皮,刚要返回精舍,一抬头,恰好碰见杜万进来。他现在刚进入归元宗,人生地不熟的,多认识同门没啥坏处,于是连忙堆着笑脸跑过去攀谈。
杜万昨晚可是被何劲叫过去密会过的,自以为知道点跟脚,不敢怠慢,三言两语之后,慢慢熟络开了。
感情他也算新近弟子,不过是一年前的,修为在炼气二层,属于那种比较寒酸,来钱门路少的子弟,时不时的抱怨修炼艰难,进展太慢。
江究也正好对气感一知半解,连忙请教,说说笑笑的也得到不少知识。
“杜师兄,晚上去山谷磨刀,不会有危险吧”?
被突然一问,杜万表情有点呆“两排圈舍都由精铁加乌金打造,会有啥危险,师弟安了”。
“哦,不过那把杀猪刀真特别,磨石也挺古怪”。
江究顺嘴唠叨,将自己的发现全倒了出来。
杜万面色更呆了,嚼着口中食物仔细打量了下江究,最后将筷子放下“师弟,你可知那尖刀叫啥名字”?
“杀猪刀呗”。
江究没心没肺的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表情很享受。
“哈哈··什么杀猪刀,须知修真界兵器分三品,法宝,宝器,灵器,而那把尖刀就是一把不入流的次下品灵器,名曰煞刃”?
“杀人”?
江究手一抖,筷子差点没掉地上。
“是煞不是杀”?
杜万哈哈一乐“灵器自带禁制,非有损伤不需补充,而这把煞刃因为禁制不全,每天必须用阳煞石和血煞之气补充能量,所以才需要人去磨”、
“我说那磨石咋古古怪怪的,师兄莫非血煞之气便是晚上磨刀的原因”?
江究可不傻,稍一点拨,各中细节立刻捋顺,既然杜万能直言便说明没啥危险,否则他也不会大嘴巴得罪何劲。
“恩,师弟聪明。那山谷自开山立派起便划为屠宰区,死在其中的妖兽不知凡几,两千多年下来,血煞气浓如墨汁,而晚上则是血煞气最活跃之时”。
“那我以后每天晚上去磨两个时辰就好,这样一来,修炼时间便更多了”。
江究这会又把害怕抛到脑后了。
“非也,阳煞石必须中和阳光与血煞气才能激发,只有白天才能办到”。
小子太单纯了,世界上的便宜就没好捡的。磨刀固然轻松,而且每个月都有十枚明心丹发放。
三枚明心丹一块灵石,也就是说每个月有格外的三块灵石进账。不过,就算何劲炼气三层的修为,也要二十天服用一粒,你小子没有明心丹作保,磨上十天半拉月的非魔怔不可。
咦,奇怪!何劲说此子在执事堂有关系,为什么还敢坑?哦··原来在试探他啊、
修者无笨蛋,三绕两绕之后,杜万猜出了一些猫腻。却也不会点破,继续和江究嘻嘻哈哈。
江究可不知道这些,他自以为拉了刘长老这张老虎皮,何劲不敢亏待他。所以也没往深处想,继续跟杜万攀谈。
等他回到精舍,急不可耐的跑到石床上修炼,想尽快找出气感,好进入炼气期。杜万可是说了,外门也分两个档次,以练气三层为中线。
三层以下弟子,三年不突破便会被赶下山,比如杜万现在就很悬。而三层以上弟子除了两个月一次的执事堂任务,其他时间基本没人管,待遇上差了很多。
虽说只要有灵根和功法就能进入炼气期,但这起步时间却很重要,否则你三个月后才出现气感,其他人都炼气三层了,差距会跟着越来越大。
可惜理想和现实总隔着一层窗纸,江究坐在那怎么挣扎也捅不破,最后腿疼的熬不住,只能下场活动身体。
解下荷包,里面除了范成回礼的那枚破戒指啥都没有了,闲来无事,把戒指戴在右手中指上。
“灰不溜丢的,还行”、
这戒指也只能用还行来比喻了,从触感上来判断非石非玉,颜色不黑不白,还有点土气,上面坑坑巴巴带着几块三角形磨损,倒也古朴。
就着石桌又拿出那本门规背了会,感觉双脚气血顺开之后,再度坐到床上修炼。
让江究郁闷的是,他整个下午都在如此反复中度过,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气感和他有仇,或是不亲近。看样子只能软磨硬泡,用时间来慢慢感化了。
他性格本就懒散,倒省得着急了,腾到天黑之后,起身去食堂大吃一顿,然后晃晃悠悠朝屠宰区所在的山谷走去。
此时寒星缭绕,残月孤悬,远处灵田区散出的花草香气沁人心脾,三三两两的弟子或行色匆匆,或缓步当车,逡巡林间。
溪水清澈,苔石苍翠,劲竹虬松各显妖娆。
“啊··
山接天地更有情,
春来山脚夏上峰。
我游其间何所欲,
百年换它万年生”。
“神经病”!
“吓死我了,发&骚就发&骚呗,你啊什么啊”?
“呃··对不住对不住”。
江究向来自诩骚客,嘴里有词哪能忍住,一嗓子出去,把两名路过弟子吓一跳。道歉完了赶紧撒丫子跑路。
半晌之后,当走到屠宰区所在山口时,脚肚子开始转筋,就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孔都竖起来了,发了好几个狠才咬牙走进去。
“咦··妖兽怎么不叫了”?
山谷异常安静,白天那些嗷嗷怪叫的家伙现在一只只趴在笼子里缩头环尾,蜷缩在一角,就像睡着了似得。
暗道一声奇怪,没了兽吼,心情放松许多,快速冲进圈舍拿出煞刃和阳煞石,再拖起一条长凳,凑到谷口准备开磨。
太安静了,我去,江究四处踅摸,发现山谷中雾气升腾,明明有风在吹,却一点声响没有,而雾气沾在身上,心里异常烦躁,难受死了。
还是唱支小曲壮胆吧,一清喉咙,迅速把磨石固定在长凳上“刺啦··
三月里花开不胜情啊,刺啦··
长亭垂柳复短亭,刺啦··
金缕折来深深拜啊,刺啦···
叫声郎君,你快转程。刺啦··刺啦··
荒谷深山,对雾磨刀,江究真是越磨越打怵,越打怵越快。本来右手持把,左手抵刃,毛里毛躁的不熟练,加上害怕,动作更难协调,左手四个指头被划伤都不知道。
脑袋里就一个念头,快磨,磨过一个时辰好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就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他左手中指那枚戒指和煞刃,阳煞石之间起了微妙反应。
只见江究左手上滴出的血迹在阳煞石和煞刃相互摩擦中,瞬间吸引了一团团雾气,刺啦刺啦的声响不断继续。
那些雾气被煞刃和阳煞石生生磨进血滴里,颜色从粉红一点点加深。
而江究此时由于恐惧,早闭上眼睛,嘴里的调子含含糊糊,都不知道在唱什么,只管抓着尖刀乱蹭。
雾气还在涌来,半炷香之后,整个山谷的雾气都沸腾了,张牙舞爪的涌入,不断被煞刃和阳煞石没入血滴中,几滴血珠如珠子般被煞刃来回推磨,颜色继续变异。
半个时辰之后,血珠的颜色已经变成淡紫色,而山谷中的雾气则骤减了三分之一。
突然,江究左手中指上的灰色戒指毫光一闪,几颗血珠一下被吸进戒指,随之戒指的色泽变得血红,红的妖异灿烂,如红宝石般。
然后这枚红艳艳的戒指一闪,直接从中指上凭空消失,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似得。
即使这样,江究都没反应过来,继续狂磨。奇怪的是,雾气依旧涌来,但这次却直接从江究左手中指奔涌而入,如鸟归巢般。
时间还在继续。就连江究都忘了自己磨多久了,直到嗷一声兽吼将他惊醒,发现离自己最近的圈舍中,一只金纹蛇尾的老虎正拼命撞墙,似乎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江究也吓坏了,抬手将刀和磨石扔进一间空圈舍,哇哇怪叫着转身就跑。。。压根就没想妖兽为什么害怕,而山谷中的雾气为什么会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