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有无不有,长生长舍生。痴儿··还不醒来”?
江究眨巴着眼睛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广场上,周围萧萧条条,除了关阳三人,连那座高塔都没了。
更要命的,此时,这三人正用一种古怪眼神往死里看他。如此眼神让江究后背发凉,却又觉得有些熟悉。
使劲儿一想,似乎和自己看猴戏的表情一样。不会吧,那小爷不成猴子了?
“呃···多谢三位长老指点”。
江究爬起来倒头就跪,那高抬的屁股,紧合在脑门下的双手,快要贴在地上的肚皮,标准到狗抢屎的地步。
似乎觉得还不够诚惶诚恐,本就高举的屁股竟然还不协调的微微抖动,哪里像害怕,分明是欲盖弥彰的作秀嘛!
其实江究真怕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在塔中的小伎俩一定被人家瞧了个六够,而且人家还把他单独留下继续瞧,这是耍死人不偿命的节奏啊。
“咳··壮勇之士也会如此卑微吗”?
关阳和刘楚三人对他这跪拜真看不下去了,心里直接给扣了个‘少年老成’的帽子。否则这姿势咋越看越暧昧。
完了完了,江究一听这个苦哇,看出来和说出来可不一样,看出来不说,那是有待观察。说出来点破了,通常就会下处理意见的。
“圣人云,人不可无傲骨,无傲骨则泯于匹夫。又云不可有傲心,有傲心则难近君子”。
江究说完微微抬头快速扫了眼三位长老,发现人家还一副玩死你的诡笑。很忐忑呀。
“你是君子”?
刘长老抚掌一笑。
这话可不敢回,江究赶紧装傻。
“那就是小人喽”?
楚长老也乐的更欢,心说已经许久没遇见这么好玩的猴崽子了,敢打敢杀还鬼机灵,被人点破还在装惶恐,有意思。
尼玛,这更不能回答了。江究脑门冒汗,但还不能不接话,否则会被认为目无尊长。
“晚辈的意思是,君子尚且要虚心接近,何况三位仙长”?
“哈哈哈”!
“油嘴滑舌的小子”。
“起来说话吧”。
江究都没分清谁说的,说的又是哪句。赶紧爬起来,双手低垂,收腹佝背的站在那。别问站姿啥说道,当年他见过的太监都是这么站,人家伺候皇帝老儿的礼仪,估计不会有错。
可他站啊站,对面三位就是不说话,江究忍了半天,终于熬不住了,
“敢问三位长老,其他人呢”?
“他们已经通过考核,这会儿各自去处都安排妥当了”。
关阳慢条斯理的说着,眼光时刻注意江究的反应。果然,他话一说完,江究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得,沮丧无比。
场面很安静。
江究眼圈发红,抽了抽鼻子。‘我到底还是落选了,这可咋整。回到京城不被人笑话死’?
“请问三位长老,此地离北周都城多远”?
三人相视一笑,最后刘长老嘿然道“两千余里,中间隔着四洲十二郡”。
“哦··幸好幸好”。
三人一愣,心说你都以为被拒绝了,还好什么啊?
“好在何处”?
刘长老好奇到。
江究面露苦涩,双手一摊“我被选上时作别太··草率。估计回去后会被家里打个半死。隔着两千多里,如果慢慢走,用脚量,能走个一年半载,那时再回家也有个说头。
对了,请问出山的路在哪”
说完也不沮丧了,抬头一抹熊猫眼,这会连长老都不称呼了。
“呃··”?
三位长老脸皮儿发紧,感情猴崽子也没闹啊,更像小孩丢了玩具,找着找着又发现新东西,结果把玩具那码事给忘了。
“反正当不成神仙,那就回去继续当公子呗,咋折腾还不是一辈子”?
江究津津着鼻子,彻底无所谓了。
好气又好笑,三人有点没辙,最终还是关阳抬手从腰间红色布袋中掏出一面铜镜,对着江究一照后缓缓收回。
其实这三位只是觉得江究好玩,对于他们枯燥生活来说,是一个稀有品种,所以才特意留下来戏耍会儿,当然,也有其他原因。
比如江究的处世手段,精明敢拼的狠劲,这些都是修士必备,可最大限度的存活自己,所以,他们很欣赏,如果灵根稍好,优待一二也无妨。
可惜当关阳把测灵镜抬起来一看,三个人都不免有些惋惜。只见铜镜上面一道光环班杂不纯,黄色,红色,黑色,蓝色,绿色绞在一起,压根没有强弱一说。
这是伪灵根的特征,而且就算在伪灵根里也只能算下等,在起步上便输了不止一筹啊。
“之所以将你留下,是惩罚你在塔中杀人,现在宣布,你正式成为归元宗弟子”。
“呃····”
归元宗位于首阳山中麓,分内,外两门。
半炷香之后,江究亦步亦趋的跟在一名身材高大的弟子旁边,不时打量着首阳山的壮丽,只见流云环绕,峰高无尽,一条青石铺就的宽大山路如巨大蜈蚣在其间回旋。而每一条蜈蚣腿旁都建有精舍楼宇。
飞角雕梁,金光玉润,鳞次栉比的建筑铺陈开来,古朴大气中透着典雅,最是山腰往上,楼宇伴云,苍松含雾,远远看去,说不出的飘渺。
“范师兄,火工坊是干嘛的”?
江究眼中滴溜溜直转,因为他被刘长老带到山上,直接交到这位范成范师兄手里,吩咐将自己带到火工坊。
别管多波折,自己终于进入仙门,自然要为前景考虑一二了。
“修真之人,不入筑基难以辟谷,所以,吃喝问题总要解决。火工坊正是为筑基以下弟子做饭的”。
范成表情木纳,一路走来,偶尔和相熟之人点头外,连话都没说一句。其实他对后面这位师弟也很好奇,通常刚入门弟子都是由老弟子带上山,而蒋究则是被执事长老带上来的。
刘长老对这位师弟的态度也很不同,一改平时之严厉,脸上还偶尔漏出几丝淡笑。
种种表现都说明此人有些来头,否则不会让刘长老破例。但奇怪在,刘长老却将此人安排去火工坊了。
外门当中,炼器,灵田,符箓,火工。四个去处各有高下,而反差最大的就是火工坊,因为那里有专为炼气后期而设的单间,只要分工得当,好处随手抓。
但刘长老却没提点他照顾,这就让范成不好把握了,其实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怎么安排。
“火夫啊”!
江究怪叫一声,心里大为失落。可也没办法,除了垂头丧气外,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呵呵,师弟,任何去处都要高下好坏之分。况且入门弟子都会经历这个阶段,无需挂怀”。
范成随口安慰,带着江究走进执事堂,给他领了一个灰布包袱,将名籍记录在册。
江究还在回味那句高下好坏之分,顺手检查了一下包袱,里面有丹药两瓶,亮晶晶的石头三块,两本蓝皮书,三件换洗衣服。
翻着手上书籍,心里砰砰直跳,这是一本入门功法,名曰纳气诀,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仙法。
而那三块石头叫做灵石,可用于修炼,两瓶丹药则可辅助通脉,导引灵气。
不过江究更大的发现却是范成看到灵石的反应,虽然没有贪婪之色,但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渴望,还掺杂了些许落寞。
果然,江究领完物品之后,范成又到另外一处柜台上,从腰间黄袋子里变戏法似得掏出好多样物品,换了二十几块灵石。然后才领着江究走出执事堂。
“范师兄,以后修炼上有不懂的地方,我能向你请教吗”?
江究弱弱道。
范成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自然可以,不过修炼艰难,师弟当前要务,切记浮躁。
须知江河入海,泥沙俱进,滴水成溪,清澈无痕。夯实基础,磨功磨心,以后的路才能更通达”、
范成有感而发,似乎想到了自己刚修炼时的弊端,倒也没做作,实话实说了、
江究只是要个话头,让自己下面行为显得自然,范成的教导全算意外收获。
“师弟听说法不可轻传,得者一定要最大限度的回报,否则便不深刻。现在小弟身上只有三块灵石两瓶丹药,舔脸作为回报,想到往后还要请教师兄,实在汗颜”、
说着连忙将手里的灵石,丹药递上。
范成一愣,木纳的表情有点精彩,江究的心思显而易见,什么法不法的都是扯淡,摆明车马希望自己照顾,但他现在却是急需灵石,三块虽少,也聊胜于无。
不过范成此人,之所以在执事堂还混得缺少灵石,跟其木纳耿直的性格有关,就这么白白笑纳,也非他性格。
想了想之后,抬手从黄布袋里掏出一枚灰色破旧戒指“为兄眼下急需灵石,这便宜我占了。此物偶然得到,没甚稀奇,权当回礼吧”。
江究连忙接过,珍而重之的揣入荷包。不过范成很实在,只要灵石,丹药又退给他,这一番交往下,两人之间也慢慢活络。
“师兄,如何修炼啊”?
“感悟天地,一导一引,截留灵力为己用,聚乎丹田,运通经脉是也”。
“哦··那怎么操作”?
“照书上所说,打坐苦修”。
“师兄,你那袋子很神奇,叫啥名字”?
“储物袋”。
“师兄,你家是哪的,多长时间没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