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间只是最纯洁的友谊,但此时此刻,月老看到他们不会哭,媒婆见到他们都会笑,天时地利只欠人和。在这忖度之际,还是金慧欣给出了答案:“你呢?你怎么一个人?”
“我……”景恺本想告诉她事情的原委真相,猛想起她不是王雪萍的代表,不能干涉自己的内政。于是,又把这话给咽到胃里去,可这一大段经历在体内难以消化,索性在胃中长期滞留。嘴巴自诞生之日就与胃有着不可磨灭的敌仇,没有胃它也就不用终日抱怨主人宽容大量。这下嘴巴有机可乘关门闭塞,聊以自胃由此而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
景恺很冷淡:“没有!”就像三七年的平型关大捷,林彪见日军步入陷阱,心中自扪:“对,对,继续走下去。”景恺也当下一回大将风度,心里一个劲地叫:“问问,继续问下去。”
“你到底怎么了?”女人智商高时,说明她心硬,而当她智商变低时,代表她心软。很显然金慧欣就做了那个心软的女人,误入敌区,被景恺擒住。
“快说!”她开始撒娇,景恺第一次被女生用柔情围住,顿时六神无主,恨自己此前对佛教漠不重视,导致此时心神不守。好在自己同上帝打过不少交道,对《圣经》思想有所参悟。景恺学古人应试时吃上两口氧气,心平静了许多。
“哼!”金慧欣一字立即又让景恺的心塌了下去,可谓一字千斤,佛教基督教都用完了,伊斯兰教又没熟人。景恺恐慌不已看着她,开始地震式紧张。
“从刚才碰到你,看你脸上的神情我就猜到你肯定是上通宵网去了。满脸的憔悴样,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你到底是不是去上通宵了?”金慧欣的言语进一步阐明了两人友谊与感情间的急剧切换。景恺没能控制住这地震,将它积非成是地泄了出去。景恺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复述给她听,只希望这地震后的赈灾安慰不止是一点点。金慧欣承接佛门,慈悲为怀:“说真的,我挺同情你的!”
“总算明白了吧!不过这只是我家庭情况的一些部分,实际的可要比我的文章复杂得多。”
金慧欣稚气未脱,说出:“那你说。”
景恺不受其扰:“不说的话你会不会怎么样?”
“嗯!我会死!”景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昭着罪行吓出一身冷汗。想若一句话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那还崇尚什么黩武主义,直接骂两下,一梭子的仇人就全去西天陪佛祖了。景恺不信那邪,逗她:“那我不说好了,看你升天堂还是入地狱。”
“哼!不说就不说!哼!”景恺数了数,共七字,比刚才的“哼”字多了六个,所以是七字七千斤,复上之前的一千斤,景恺的身心已严重超载。关汉卿的《窦娥冤》四折中有言:“这药死公公的罪名,犯在十恶不赦。”景恺离这十恶还差二千斤的恶程,慎思一想,自己倒快做了她的话下鬼。用文人的话来说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男人的话来说是“以女人之道还治男人之身”。
不知不觉景恺已经陪她走到了校门口,想这恶行就要逃之夭夭,景恺心中雷厉风发。
“好了,就送你到这吧!我先回家了,拜拜!”
“哼!”金慧欣在他加上一千斤后悻愤离开。景恺庆幸她未连续说上两个气愤。想他自己比屈原要幸运些,至少自己有九命猫妖之身——虽九死无一生,未足悔恨。
五个星期的时间对景恺来说就像是被夹在酸碱之间的中性化合物。附值不增亦不减,好似那维多利亚大瀑布,永远只是垂直而落,绝不左右倾泻。当然,若你《格林童话》看多了,想像力可与格氏兄弟相比拟,认为这瀑布有神乎其神的自然力量,能斜交织网那也无以复加。只怕真到那时,你也成童话了……
空虚的日子让人更为空虚,空虚的人让日子更为空虚。景恺整日一身惨淡,出没于只属于自己的世界。景恺原以为王雪萍可以陪自己走出这阴影,哪知在她眼中,友谊就是一次性不可回收之物,昂贵得多,而爱情则是可再生资源,廉价得很。景恺突然想:这女朋友是用来做什么的?吃不得又用不着,纯粹只是个摆设,只是个摆设!景恺越想越觉得窝憋,闷得慌。可又无地让他施展此时的气愤,连饶恺之也寻衅他:“你使上吃奶的力气打上我几拳也还不如蚊子在我身上爬上两下。”景恺本来心里就很不平衡,被他这么一说这天平彻底失衡。最终火山爆发,景恺让他见识了一下“什么是爱情的力量”,但爱情的力量在老师面前大失威色,景恺因此差点又背了个处分。好在他俩都是包老眼中的高官子弟,世上只有人跟人过意不去,而没有人跟钱过意不去。这就像只有嫖客会嫌弃丑妓,而丑妓不会嫌弃嫖客。所以包老随便啰嗦了几句,把地理的老本行换为“政治学”,继而他诲人不教的思想,教导两位嫖客要崇尚孟夫子以和为贵的精神。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利益的驱使下,景恺与恺之一家“破镜重圆”,而包老也因继承了“拜金主义”的思想而荣升为另一学术泰斗——政治学家。
自饶恺之与景恺发生不愉后,两人关系并未走校园小说覆水难收的后路,反是像中日关系,死灰复燃,且这灰似蕴有大量有机物质,其放出的热不仅是根火柴燃烧的概念。景恺开始视他为知己,把内心的想法和心情都直抒于他,希望他能接替Easy的后尘。大概由于遗传基因呈显性的原因,饶恺之的言语总是与历史分不开,左一个“知乎者曰”,右一个“古人云”。中国上下五千年的灿烂文明就这样被一个无名小卒玩味于一滩口水之间。好在中华文明经久不衰,被污水玷污了也只是起润滑作用,使历史文化更得以深入景恺之心,可知,中华文化被历史教育玷污不浅。
饶恺之重情重义,当他得知景恺与王雪萍之间的关系后,立即传以释迦牟尼静修七七四十九天的心得于景恺,劝他早日看穿凡世红尘。“是是非非谓知之,爱情是天上的云,恋爱的人则是水中的鱼。对于无垠的天空,恋人们永远都是望尘莫及的。”景恺听后恨自己父母早婚生下自己,活了十八年才找到一句像样的爱情真谛,更怪这世界对早恋人士苛薄。景恺不懂为何早恋不能与早婚划上等号,不就是以脱下裤子作分界,又不像中国的政治活动,何必搞得如此复杂。
景恺不甘心,嫉妒别人一倾积愫的爱情能天长地久,而自己天地都没有,何来长久。饶恺之进一步阐化《围城》方鸿渐的思想:“这世上哪有真正的爱情,压根就是生殖冲动,除非你练过《葵花宝典》,否则你就是头禽兽。”饶恺之这一番隽语意味深长,沦肌浃髓,引爆景恺拍手叫快,连声称赞。只是他仍若有所憾,想自己当初追王雪萍追了近半年,得来的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能完全说空,因为她让景恺目识到了女人真正的面目,也算小有收获。所以只能算个半空,还是悬着的那种。
景恺与恺之的关系日趋建立,如同思想一般形影不离。景恺不再那么偏激,一切仿佛回到了与Easy共享的那段时光,景恺很乐意接受上帝当前的安排,令人抱憾的是两人整日共享的乃学习之外的事,像吴兢所言的“身外之物”。二人继承传统,推陈出新,创造出新时期身外之物的效法,自诩为饶恺之古为今用法。也托此法之福,二人经常受到包老语重心长的教训。因此,在被训期间,他俩的地理与政治学头脑大幅提升,毫不讳忌地说,学者就是这样跟班而来。而顾母依然诚实守信,对景恺从不弃不离的态度打了个折为不顾不理。顾父起先很是在意,可经顾母一劝便打消了这个愚念。但利益依旧,所以教诲依旧,成绩依旧,一切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