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他的家已经炸开了锅,因为他的手下回去汇报说,毅安葬完父亲就回家,可是等到十二点过,却不见人影,他的舅舅生气了,也不找他,让他去疯吧,他对这个外甥已经失望了,再加上毅的父亲没有财产,他也不想管了。
毅带着冰凝和小龙走进泉的病房,“毅,你找到冰凝的公司了?”泉问到。
“找到了。”毅说。
“那公司还好吧?”
“还好。”
“谢谢你了,毅,你快回家吧,你舅舅等急了。”泉关切地说。
“我不想回去,今晚,我要陪着你。”毅坐了下来。
“这怎么行?你才从英国回上海,连家都没有回,你舅舅会生气的。”泉劝说毅回家。
毅不容置否地打断泉的话,“你别说了。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泉看出毅今天有些不高兴?问:“毅,出什么事了吗?”
毅说:“没什么,挺好的。”
泉不再说什么,但心里很忧郁。毅又把冰凝和小龙送回他们过去的家,他看见他为兄妹三人租的房子已经被换成阁楼了,更是气愤。他觉得舅舅做得太绝,这对兄妹太不容易了,因此,他回到泉的病房心中还很忧郁。
“毅,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情,我是你的朋友,有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真的没有什么,你睡吧。”
“我觉得你去找冰凝后,就变得心事重重的,我希望能分担你的忧愁。”
毅叹了一口气说:“你呀,太敏感,太注意别人的表情了。”
“我们既然是朋友,我总得为你分担一下忧愁吧。”
“我是生舅舅的气,舅舅怎么能那样呢?”
泉知道是冰凝告诉毅那件事情,对冰凝有些埋怨,“这,冰凝,怎么什么事都说呀。我并不怪你的舅舅,我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
“什么自己的想法,你是我的朋友啊,他怎么能如此对待我的朋友呢?对不起,你现在还没有好,我不应该说这些让你烦恼的事。”他觉得在泉还没有好的时候说那些,会让泉伤心,影响他治病。
“我并没有那么脆弱,我只是因为你的情绪不好而担心。”泉说到。
毅不好再对他说什么,怕他联想到冰凝,只好对他说,“泉哥,你也有失去父亲的痛苦,也能体谅到我现在的心情吧,失去亲生父亲,我怎么能高兴起来呢?虽然我父亲不能和你的父亲比,你不要在意。”
泉知道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他觉得毅是找到冰凝后才这样的,可是毅不告诉他,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对毅说了一句,“那好,我真心希望朋友快乐起来。”
毅让泉好好休息,泉也困了,他闭上眼睛。毅望着泉沉思。他是为他们兄妹担心呀,泉不知道,冰凝为了他在当歌女。可他却不能告诉泉,怕泉承受不了呀。
第二天,毅回到舅舅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没有忘记把父亲留下的那套房子的房产证等拿到自己手中,他要收回那套房子,让他的朋友有个自己的家。然后他提着行李走到客厅。
他的舅舅惊奇地问他:“这是干什么?”
毅看了舅舅一眼说,“干什么,你自己清楚。”
毅的舅舅说:“清楚,清楚什么?你昨天从英国回来,一夜不归,今天一早你就要离家出走,你到底是翅膀硬了呀。”
毅气愤地说:“舅舅,你太过份了,泉哥是我的兄弟呀,他到底怎么了,你就放不过他,要逼他出院?”
舅舅明白过来,对外甥说到:“原来是为这事。我就是不想让你和这种人交往,他不过是个戏子,而且是危险分子。”
“我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我就要和他交往。我也不想对你说太多,我走了。”说完,毅提着行李走出家门。
就这样,毅离开了自己的舅舅,与舅舅彻底闹翻,他要和朋友一道在大上海闯荡出一番事业来。
泉康复出院了。那一天,毅专门来接他们,毅挽着他的手,从病房中走出来,冰凝和小龙跟在后面。泉看着外边阳光灿烂的景象,露出微笑。
他们走出了医院。毅为他们找来一辆马车,大家坐了上去。泉没有想到,毅将他们兄妹三人带到自己的家,因为他们的房子被房东收回了,他们又回到阁楼中,毅不希望大病初愈的泉再住阁楼,于是,将他们带回自己的家,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家,而不是舅舅的家。
“没有想到,你和你舅舅闹翻了,而且是为了我们兄妹。”
泉很内疚,因为舅舅是毅唯一的亲人,可毅却为了他连这最后的亲情都失去了,况且,毅过去是花花公子,过去的生活全靠舅舅,可现在他能靠谁?他又不像自己能吃苦。
可毅却安慰泉,“你别内疚,这事与你们无关,像我那样狠毒的亲人我要不起。”
泉还想说什么,毅不让他说,“你别说了,你知道吗?舅舅让我娶一个我不爱的小姐,我是人,不是舅舅用来向上爬的工具,我凭什么要听舅舅的话,娶自己并不爱的那个政要的女儿张茉莉,我要独立生活。没有舅舅,我也会生活得好。”
“我相信你,毅。”
泉握住毅的手,此时的毅已经不是富家公子,他也是一无所有,但却有着最贵重的友情。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着,只听得马蹄声。
毅过去的家在一座旧式两层小洋楼里,虽然属于上只角,但却是偏僻的地方,房子也很有年头了。毅带着他们走进庭院。
泉看了看洋楼沉思着。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也只有这小楼了。这楼好多年没有人住过,我也只是简单打扫了一下,你不会嫌弃吧。”
毅以为泉会嫌弃,毕竟,泉曾经是大明星呀。
“我还有资格嫌弃么?我感谢都来不及,你为我们兄妹仨找到栖身的地方。”泉感动的说。他知道,在上海这样的房子他是租不起的。
“怎么,想把我这个真正的主人赶跑呀。”毅开了句玩笑说。
泉才想起,毅也没有家了。“对不起,你也没有家了。”
“我们一样了,都白手起家吧,就像你说的,淘不了金子,哪怕淘一把泥土也不枉到上海。”
说话之间,大家走进房间,走进客厅,毅扶着泉坐在沙发上。这沙发也是很有年头的老式旧沙发,有些变形。泉看到了一台旧钢琴,很感兴趣,便起身走过去。
毅告诉泉,“这是我母亲的陪嫁品。看到钢琴,我就像看到我的母亲,我母亲一直喜欢钢琴,只是我没有学到。泉哥,你来弹一首。”
泉点头同意了,他坐了下来,打开钢琴弹起来,他想起他在北平的家里也有一架钢琴,也是父母省吃简用为他买的,可是,他们匆忙地离开北平,那架钢琴却不可能搬走,也许落到日本鬼子手里了,想起这些,他很遗憾。
毅家里这架老钢琴有些音不准,但他依然弹了一节《梦幻曲》。毅听着母亲喜欢的曲子,心里也很感慨,他决定明天找调音师来调一下,好让泉在家有钢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