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团长和泉也经常谈心。
“我过去真的不了解八路军和新四军,那时,我的同学李涛就劝过我,可是我没有同意。要不,我早就放弃音乐投奔新四军了,我真后悔自己来晚了。”泉真诚地说。
周团长告诉他,“投奔革命有早有晚,这没什么,只要你能够坚定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当然,这却是很难的。”
泉坚定地说:“我会的,当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就告诉自己,决不后悔。”
周团长看着他热情洋溢的脸,也欣赏他的这种热情与执着,“但这条路是很艰难的,它充满了坎坷曲折。有许多人只是凭借一时的热情投入革命,可是又很快后悔了,因为他总想考虑自己的得失。”
“我不会那样的。”
老周看着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这个从大上海来的知识分子,青年钢琴家,觉得他虽然有革命热情,但对革命的了解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革命道路的许多艰难曲折。便对他说:“话也不要说得太早了,你还得多学习,还得经受各种考验,才能成为真正的革命者,到那时,才会真正有了革命信念,真正的说无怨无悔。”
泉点头说:“我知道了。”
“泉子,好好干,对了,上次你到战场上去采访,差点出了危险。”
“是一位战士掩护了我,当时我正在拍照。”泉说。
“要注意自身安全。”
“是,我知道了。”
周团长握住泉的手,给他一个微笑,这笑容让泉感到很温暖。
那时,根据地里开始了肃反工作,每个人都要交待自己的问题,部队里也开始批评与自我批评。
在会上,泉受到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激烈批评,说他身上的小资产阶级情调很浓,说他让战士叫他泉哥,就像黑社会老大一样。还怀疑他参加革命动机不纯,就连他在教战士唱歌时很严格都当成意见,说他轻视农村来的战士唱歌五音不全,那些批评丝毫不留情面,让他下不了台。
当时,许多热血青年从全国各地来到苏北抗日根据地,有的受不了苦,很快就溜走了,而日伪也派了一些特务伪装成进步知识分子混进苏北,他们也捕获了一个,这样一来,大家的警惕性也高起来,上级组织对他们这些从大城市中来到苏北的青年知识分子也查得严格。这让泉很不快。
终于有一天,他冲出会场,跑到小河边。他没有想到,他到苏北抗日根据地来投奔革命,居然受到这样的委屈。
泉很生气的独自走在小河边。周团长走了过来,一改往日的温和对泉批评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同志们给你提意见,你就接受不了。”
“他们凭什么要怀疑我参加革命的动机,上面还对我调查来调查去的,我是清白的,我也是受过反动派迫害的呀,我参加革命的动机是纯洁的,可为什么?”泉有些委屈。
周团长严肃地说:“在我们革命部队里,对每一个人都要审查,这是应该的,而在部队内部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为了让我们的思想上意识上得到提高,是为了共同进步,而你又是什么态度?你觉得你应该吗?”
“我。”泉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有些同志的语言有些过火,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可能让你很难接受,可是,你应该相信他们是真诚的,是真的希望你尽快进步啊。还有,对于上面的审查你也应该有正确的态度。我们要对每一个同志的政治生命负责,更要对我们的事业负责。当我们的根据地,当我们的革命部队敞开自己的怀抱接纳所有来投奔革命的人,但其中也有少数带着其他目的的人,也有个别敌特分子混进来的呀,上次,我们不是查出来了一个吗?”周团长认真地对他说。
“可我不是。”泉还是感到委屈,他为自己辩解。
“知道你不是,我们也相信你。可你也应该相信这一点,是金子就要经过千锤百炼呀,我说的考验也包括这样的考验呀。”
周团长说完,让他坐下。两人坐在河边,周团长开始给泉讲故事。
那年,二七大罢工失败后,许多革命者被杀害,那天,又有一队革命党人被反动军阀押着走向刑场,其中有一对夫妇,他们手挽着手,高昂着头,走向刑场。两人目光相对,依靠在一起。他们高呼起口号,行刑官挥起军刀,周围的人都不忍心看他们,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哭喊起来,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女孩望着那对夫妇倒在血泊中。
荒郊的坟地,小女孩跪在坟边,哭泣着。一位男子抱住她,要她不要哭,要记住这笔仇恨。女孩抬起头,扑到男子的怀里。
那男子也是共产党员,是那对夫妇的战友,他收留了战友的女儿,把她抚养成人,并坚持革命工作,可是,谁又知道,他当时还受着不公平的待遇,受到王明的****路线的迫害,他被打成****,还受到审查。不久,又被怀疑成出卖他的战友,那对夫妇的叛徒,连他的养女都误解了他,不和他讲话,恨他,那时,他的日子多么艰难呀,可他对党的信念,对革命的信念始终没有减少,他默默地为党做着工作,什么都干,直到组织上查清了真正的叛徒,他头上的叛徒帽子才摘掉,可****的帽子依然还压在他的头上,他说历史将会给他一个公正的。他带着养女来到上海,继续从事革命工作,从事进步的文艺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