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坦正睡的迷迷糊糊间,听到房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接着李静修的声音响起:“大哥,可醒了么。”李坦连忙起身,应了一句,匆匆穿上衣服下床。打开房门,只见李静修穿戴齐整,正站在房外等候。
李坦问道:“现在是何时辰了,昨夜睡得迷糊,不要误了正事。”
李静修道:“马上要交寅时,估计清虚道长就要到了,咱们下楼去等候吧。”
李坦应了,同李静修一同下楼而去。二人到了楼下,却见清虚道长已在酒楼大堂内等候,二人急忙上前,向清虚问候。李静修说道:“道长久等了,晚辈竟是来的迟了。”
清虚笑着摇摇头,说道:“不妨事,不妨事,老道年纪大了,睡不着觉,就早些出来走走。再说还有一人未到,咱们也要等一等他。”
李静修听到还有旁人,正待要问,自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牛鼻子,这么早便走,真是让人睡不过困来。”李坦、李静修回头一看,原来是魏牛儿。
魏牛儿大踏步走上前来,冲李坦、李静修咧嘴一笑,便向清虚说道:“走罢走罢,上山去看看灵虚道长,我许久也不曾见他啦。”清虚见人已到齐,便招呼李坦、李静修一同出门,向泰山而去。
来到屋外,此时天色尚早,大街上不见行人,清虚便施展开轻功向前奔去,李坦、李静修也各施轻功随后跟上,魏牛儿大步如飞,稳稳的缀在最后。
不一刻,一行四人已到了岱宗坊前,由此处而起,经由红门上山,走的乃是自古泰山封禅必经的登封御道。清虚领在前面,沿石级不紧不慢的向上攀越,先后过斗母宫、壶天阁、回马岭、中天门,过了中天门,便已上到了一半,继续前行经过雪花桥,则是五大夫松。
这雪花桥乃是一座木桥,两侧林木茂盛,山谷深幽,常年为云雾所笼罩。四人来到桥畔,隐隐听到对面上方传来呼喝打斗之声,清虚略一驻足,奇道:“咦,这是何故,怎会有人在此处争斗。”说罢足下用力,凌空飞过数丈宽的桥面,在茫茫夜色中看来,就如一只大鹏鸟般。
李坦看了,心道,原来清虚道长一路都在照顾我们的脚力,否则以他的轻功,此刻早已到了山顶。
李坦三人跟随清虚跨过木桥,此时便显出了功力的高低,李静修足尖一点,越过了木桥的大半,两个起落即到达对岸。李坦则中途落地两次,第三次才跨过桥面。魏牛儿并未特意施展,仍是迈开大步前行,与李坦同时到达。
过了雪花桥,乃是一段向上的台阶,此时清虚已越过台阶,到了打斗声传来之处。李坦、魏牛儿跟在李静修之后,也运功向上攀行。
过了台阶,眼前一宽,乃是到了一片平地之上,前方黑蒙蒙看不真切,似乎有两个人正在打斗,旁边则有五六个人聚在一处围观。清虚、李静修站在对面,隔着打斗的两人向那五六人问话。
李坦、魏牛儿来到清虚身旁,只听清虚说道:“辛总舵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如就暂且收手吧。”
未等对面之人回答,场中打斗的一人张口说道:“他饶我我也不饶他,今日终于让我遇到了,死也要将这姓辛的抽筋断骨。”听声音甚是沙哑。
李坦听着说话声耳熟,凝神向场中看去,只见说话之人竟是一路自留马镇将二人送来的车夫。李坦颇感惊讶,侧头看向李静修,只见李静修也正向自己看来,眼神中满是疑惑之色。
对面围观的数人中,站在中间的一个魁梧男子说道:“穆铁清,看在清虚道长的面子上,本来要饶你这次,你不要太过不识好歹。”
场中打斗的车夫呼呼两掌,逼开与他对战之人,说道:“辛铁雄,你不要在那里假模假式的做好人,师傅传下来的归元掌法,你难道想要自己独吞了不成。”
李坦听到二人对话,方知对面的魁梧男子,原来便是黄河九舵的总舵主辛铁雄,而这车夫穆铁清竟是与辛铁雄师出同门。李坦向对面看去,黑漆漆的却看不清这辛铁雄是何模样。
与穆铁清对战的汉子,身材矮小健壮,被穆铁清连续两掌逼退,稳住身形,旋即挥拳迎上,招式矫健灵活,又与穆铁清缠斗在一处。
辛铁雄说道:“师傅早就看你心术不正,是以一直未将归元掌法传授给你。而你自从二十年前下山之后,这些年来从未回去看望过师傅,就连师傅过世也不曾露面。师傅在世之时,一直让人留意你的动向,怕你为非作歹,贻羞师门。若非念在你尚无明显劣迹,只怕早就要将你从师门除名。现今你竟还跑来索要归元掌法,真是痴人说梦。”
穆铁清与那矮小汉子打斗正酣,两人武功均是刚猛路数,只是一个用掌,一个用拳,不时拳掌交击,发出砰砰之声,一时难以分出胜负。穆铁清听到辛铁雄说话,双掌忽开忽合,自刚猛中又生出一番灵动的变化,左掌仍是气度凝重,右掌却上下翻飞,如穿花蝴蝶般罩住了矮小汉子的胸前要穴。矮小汉子摸不清路数,连连后退,一双拳头舞的密不透风,严严的护住了前胸。
哪知矮小汉子越是如此,越是中了穆铁清的套路,被穆铁清带偏了自身出招的节奏。穆铁清左掌突然发力,中宫直进,拍向矮小汉子的胸口。矮小汉子无可闪避,只得出拳相迎,想要硬碰硬的接下穆铁清这一掌。谁知穆铁清这一掌却是虚招,尚未与矮小汉子拳头接上,蓦地反手上翻,手背挥向矮小汉子的面门。矮小汉子猝不及防,急忙向右斜身闪避,左胸前便露出了一处空门。穆铁清右掌随即由虚化实,一掌拍在了矮小汉子的左胸,矮小汉子闷哼一声,趔趄倒地,跟着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对面观战诸人一阵呼喝,站在辛铁雄右侧的男子猛地跃出,刷一声拔出腰间钢刀,护在矮小汉子身前,怒目瞪视着穆铁清。站在左侧的男子则上前扶起矮小汉子,急切的问道:“黑老三,你怎么样。”边说边自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来,张口咬住木塞拔出,吐在地上,将瓷瓶对住矮小汉子的嘴,慢慢倒了几粒药丸进去,又以手掌轻抚矮小汉子的前胸,助他将药丸吞下。
穆铁清一招得手,却不再追击,向后一跃,正落在清虚身侧,开口说道:“辛铁雄,师傅就是被你这小人蒙蔽了,才独独把归元掌法传授给了你。现下我代同门诸位师兄弟向你讨还,你若识相的就安安稳稳交出,咱们便既往不咎,一切好商量。否则你倒行逆施,犯了众怒,我们到江湖上把你这卑鄙无耻的嘴脸宣扬一番,到时候身败名裂,可怪不得大家不讲同门情谊。”
此时众人已将矮小汉子黑老三扶起,辛铁雄走到黑老三身后,右掌抵住他后背,潜运内力,助他化药疗伤。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辛铁雄收回手掌,吩咐道:“没有大碍了,先扶他到一旁歇息。”又对黑老三说:“这十香丸每日还要再服五粒,连服十天,服药期间不可动武,不可随意催动内力。”黑老三无力说话,略微点了点头,便由人扶着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