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广漠被尘净剑法所压制,活动的范围慢慢变小,最后只能在半丈左右的圈子中施展。但随着出招范围收窄,卞广漠双手峨眉刺招数却越来越密集,只见两柄峨眉刺就如同两道青光一般,疾速翻飞,渐渐呈现出一个青色的圆球状,将卞广漠围住。尘净的长剑虽然招式精妙,但碰到这个圆球,即被弹出,一时难以攻入其中。
围观群豪心中焦急,第一场便派出灵虚的大弟子出马,如果拿不下对手,这泰山集会的风头便要被杀下一成了。司空万里只带数人闯入泰山,假若全身而退,那群豪还谈什么对抗罗教,只这一阵就算输了个彻头彻尾。
这时只听尘净一声清啸,脚步渐停,招式也陡然变缓,不再如方才般轻灵迅捷。卞广漠压力顿减,双手峨眉刺也渐渐现出形状,却并不上前抢攻。
尘净提剑在手,微一酝酿,手中长剑当空劈下,招式缓慢,看来古朴笨拙。群豪顺着尘净长剑望去,只见剑锋所过之处,空气仿佛扭曲了一下,让人颇感不适。
群豪中有人一声惊呼:“轮回斩!”众人听了,无不耸动。这轮回斩乃是泰山派的不传之密,据说练到最高境界,可给人一种破开时空之感,泰山派许多普通弟子修炼一生都无法得窥门径,外派人士等闲更是难得一见,没想到尘净已练成了泰山派这一绝学。
卞广漠正凝神戒备,见尘净这一剑劈来,心头只觉微一恍惚,剑锋已到眼前。慌忙间双手峨眉刺向上猛推,堪堪将长剑挡在面门之上。剑刺相交,卞广漠只觉双臂剧震,胸口如被锤击,登登登退出三步,方才站稳。
原来这轮回斩乃是以道家真气催动,一招使出,内力带动气流搅动,给人造成视觉上的错乱,似慢实快,往往对手出其不意之下已然中招,兼且剑身蕴满内劲,即使对手接下,内力不济者也会被震伤脏腑,甚至当场毙命。这一招虚实相济,精妙异常,也难怪卞广漠只一剑便吃了暗亏。
尘净心中也暗自惊讶,自己提气凝神所使出的一招,蕴含了苦练多年的道家先天内功,本想这一剑之下,纵不能取了对手性命,也要他吐血倒地,伤重不起。但这卞广漠只是退了几步,便神色如常,看来此人不仅如江湖上传言的精通奇门兵器,内力也颇为不俗,今日自己需拿出看家本领,方能取胜。
想到此处,尘净潜运内力,右手斜挥,又劈出一剑。这轮回斩有一大特点,只是这一劈一斩,角度略为改变,便能带动真气生出无数变化来,看在眼中,就如全然不同的一招。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轮回一斩即能生出万斩,正暗合了道家的法旨奥义。只是这轮回斩所需内力甚剧,如内功修为不够便无法持久,强行使出反而会反噬自身。
此刻卞广漠却未再被动迎击,尘净这一剑尚未劈下,只见卞广漠后发先动,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起来,双臂平举,小臂内曲,双手峨眉刺护在小臂外侧,随着身体的旋转形成了一个青色的圆圈,峨眉刺上的锋刃则闪着白光,在青色圆圈的边缘忽隐忽现。
尘净剑锋劈下,卞广漠身体向外侧一倾,剑刃便劈在了青色圆圈的外沿,发出当的一声,只震群豪耳中嗡嗡作响。卞广漠真像只大陀螺一般,被这一剑劈的向一侧旋开,在地上划了一道弧线,转身又向尘净旋过来。
尘净双脚岿然不动,提气扬声,又是一剑劈下,再中卞广漠的青色锋刃,这一剑却将卞广漠劈的旋出更远。
尘净趁此时机,左手捏一个剑诀,右手长剑高举,双目圆睁。此刻玉皇顶上山风烈烈,尘净一身道袍却挺的笔直,东方朝阳的金光洒在他身上,看着真如天神下凡一般。
卞广漠化身的陀螺再度折回,尘净一声大喝,手中长剑当头直劈下来,群豪只见剑锋所到之处,空气扭曲成了一片,内力低者看在眼中,但觉头晕目眩,连忙扶住旁边之人才站稳身形。只听当的一声暴响,剑锋同青色圆圈相交之处,闪出一片金黄色的火星,卞广漠化身的大陀螺猛地一震,便倾斜着扭扭曲曲向外旋出。直旋到三丈开外,青光猛的一收,只见卞广漠单膝跪地,双手峨眉刺插在土中,面朝下方粗重的喘息着。群豪定神细看,却见卞广漠嘴角一道血线缓缓流出,慢慢汇聚到下颌,滴滴答答滴落在了面前的黄土上。
这时一道身影腾空飞起,衣袂飘飘,落在了卞广漠身前,急切问道:“灰老鼠,你怎么样了。”众人看时,却是司空万里身后的青娘子。
卞广漠摇了摇头,被青娘子扶着缓缓站起身来,张口想要说话,却一口鲜血涌出,将话语堵了回去。
青娘子自怀中摸出丹药,喂卞广漠服下,又伸出右掌抵在卞广漠后背,想要助他疗伤,司空万里张口说道:“伤不及本,药力即够,此时无需耗费内力。”
青娘子瞪了司空万里一眼,喉头肌肤挣了挣,却未说出话来,右手慢慢放下,扶着卞广漠走到了那敦实汉子身旁。
司空万里缓缓说道:“太清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老夫今日大开眼界,尘净道长更是青出于蓝,佩服,佩服。”
尘净连使四剑轮回斩,最后一剑更是用尽了十成功力,此刻只觉丹田空虚,右臂酸麻无力,一口真气吊不上来,连开口说话都艰难异常。他长剑柱地,胸腹间缓缓吐纳,引着仅存的几丝真气慢慢游走了一个周天,方才回过劲来,张口说道:“大司空不必客气,卞香主武艺高强,贫道侥幸。”自己只觉声音沙哑,甚是刺耳。
灵虚在台上说道:“大司空强将手下无弱兵,令人刮目相看。不过胜了便是胜了,尘净你也无需过谦。你暂且回来,咱们再看下一阵如何安排。”
尘净诺了一声,手扶长剑转过身去,慢慢走回台阶上,长剑剑尖不时划落地面,发出哧哧的声响。
待尘净站定,灵虚向司空万里说道:“大司空,这第二阵贵方派哪位下场。”
司空万里说道:“方才是由老夫先指派的人手,这场便请灵虚道长占个先机吧。”
灵虚微一沉吟,说道:“那也好。”转头向念清大师说道,“大师,这第二场就烦劳你出手,给后辈们演示一番如何。”
念清大师看了看司空万里身后的敦实汉子和青娘子,面露难色,灵虚伸手扶住念清大师的手腕,说道:“大局为先,但求稳重,还请大师谅解。”念清大师思忖片刻,双手合十,口中念到:“阿弥陀佛。”便迈步走下了台阶。
司空万里看在眼中,面色平静,依然背对着身后三人,说道:“青娘子,这阵便由你向念清大师讨教吧。”
青娘子听了,柳眉一竖,将卞广漠交给敦实汉子照料,举步走到了司空万里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