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疆域万里,山河锦绣,立剑六峰中居腹地,四方皆有壮丽景致。
三人下得峰来,料想盛京乃大唐中枢,各方消息定然齐聚,若是北上直入京师,定当有所斩获。
议定行程之后,三人便结伴上路,一路上斩风犹自愤懑难消,总是面色冰寒,并不搭理于方正二人,好在有楚青衣天生好奇无比,又一路上插科打诨,路程虽有些许尴尬,倒也并不寂寞。三人皆是修炼先天功法,虽远未及辟谷不食之境,但先天功法讲究去粗存精,以天地灵气为本,对俗世烟火依赖甚少,一路上餐风露宿倒也习惯,并未遇到什么为难之处。
三人边往北上边沿途探听消息,却总是一无所获,早知寻珠之事不易,倒也并不觉得气馁。行了两月有余,大城小镇不知经过了多少,皆是往来商贾接踵,九流三教各司其职,更赞叹于大唐之繁华强盛,全无半点七十年前龙江泛滥时的乱世萧条之景,三人欣然神往,便是连斩风心情也好了些,不再成天一张冰脸示人。
“大师兄,日头正盛,前面有间茶棚,我们且进去歇歇脚吧。”方正远远叫住走在前面的斩风。
斩风并不理会,自顾自的走着,方正无奈,只好朝身边的楚青衣耸了耸肩,楚青衣翻了个白眼,然后故作央求着喊道,“大师兄,我累了,我们在这歇歇脚吧。”
斩风这才停住脚步,回头道,“嗯,既然马上就要进京了,倒也不急于一时,恐怕在入城之前也只有此一处歇脚的地方了,不妨好好休息下。”这才转身进了茶棚。
茶棚虽然简陋,只有七张方桌,可正值日头当空,倒是满满当当的坐了许多人,且人人携刀佩剑,一副江湖中人的打扮。三人一进茶棚,先是一惊又是一喜,虽然已入世数月,可所闻所见均是贩夫走卒,倒少有江湖人士,故而难得探知有用的消息,现良机难得,当好好探听一番才是。
下山以来,方正为显低调,提议皆作学子打扮,斩风虽然不愿,但碍于他掌门之位也只好收起佩剑,换了装束,便是连楚青衣也拌作了应试的学子。那店小二见来了三位学子,未等他三人进来,便笑着将他们拦住,欠身道,“客官见谅,这棚中现在皆是武林侠士,恐怕多有不便,我看三位既是应试的学子,当早些赶路,免得误了入城之时。”
斩风正自不忿于这身装束,见那店小二言语之中似乎有逐客之意,正待发作,方正接口道,“不妨事的,我们歇歇脚便走。”
楚青衣装作男声,也道,“日头正烈,我们喝完清茶便走,还望行个方便。”
那店小二犹豫了一下,方道,“也罢,你们进来歇歇脚吧。”这才领了三人,在最角落的一张旧方桌上坐下。方正见店小二行动敏捷熟练,似乎并不惊异于这些携刀佩剑的武林人士,不由得有些意外。
未进茶棚之前,三人皆闻得里面争论不休,料想应能听得些许消息,可甫一坐下却寂静的可怕,并无一人说话,众人皆是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三人看,方正只觉浑身不适,如芒再背,暗道,我原以为换了装束在世间行走也能便捷些,却不想反而成了异类。
清茶上来了,三人也干渴了许久,端起茶碗便喝,方正心中不安,楚青衣又本是女子,都只是小啜了几口,斩风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仰头咕咚咕咚的便将一碗茶喝尽,一时间整个茶棚除了斩风的吞咽之声便再无其他。
斩风放下茶碗,擦了擦嘴角,忽的感觉所有人都诧异的盯着自己,心中愈发不耐,皱着眉头,将茶碗往桌上一敲,高声喝道,“小二,再来一碗!”
那店小二见斩风如此行事,正想过来提醒,忽的茶棚外传来一个声音,“小二,给我们上最好的茶!”
方正迎声望去,棚外走来三人,当先一人白衣白扇风度翩翩,却是一名俊美的公子哥,身后跟了两人,一人身长七尺,须发皆白,精神矍铄,另一人却是一****,浓妆艳抹,粉黛颇重,却是挂着一脸媚笑。
众人见了那三人,似乎老鼠见了猫一般,原本还不时的用不善的眼光打量方正三人,可现在却只是垂首喝茶,便是连头也未曾抬一下。
那店小二连忙迎出去,笑道,“三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店小二将那三人迎了进来,却又一愣,原来棚中桌椅原就不多,此时竟无处可坐,只好向那白衣公子告了声罪,道,“客官请稍候。”便向方正三人这一桌快步走来。
那店小二卑对方正三人笑道,“三位,茶也喝了,脚也歇了,这城门过了酉时便不能出入,我看还是早点进城,免得错过了宿头。”
方正见既然探不得什么有用的消息,在此多费时间也无益处,正欲起身让桌,斩风却将那茶碗又是一敲,喝道,“那且不用你管,快些把我的茶上上来!”
那店小二暗自叫苦,当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三个草包学子怎的如此糊涂,死到临头尤不自知,早知道不让他们进来歇脚便是了,正是无可奈何之际,那少年公子身后的七尺老者便已走了过来,随手抛下一锭金子,傲然道,“快些进城吧,这荒郊野外可没有宿头。”
“老匹夫滚开,莫要败了我喝茶的心情!”斩风早就不屑于方正低调行事的态度,一直想在江湖上风光一把,兼之心情抑郁已久,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张口便骂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抬头看着斩风,眼神之中幸灾乐祸者有之,暗自同情者有之,嘲笑其无知者亦有之。
那七尺老者闻言自是大怒,自己横行江湖,从没被一个无知书生呵斥过,立时白眉倒竖,拔剑便往斩风胸口刺去,却是非要取他性命,以让众人晓得他的雷霆手段。
这一剑正中斩风下怀,挥手之间便从竹筒中抽出一支筷子,只听得一阵叮咚之声,那竹筷居然在利剑上敲出了金铁之音,将那七尺老者的剑锋一一招架开来,可自己却端坐于长椅之上未有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