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觉悟倒在了血泊中,他还没死,还有微弱的呼吸,还再用弱不可闻的声音劝阻落雪心存善念放下屠刀。
“你赢了。”
落雪有些无力的说,不过她把头看向莫邪,依旧冷冷的说道:“我可以不杀他,但我需要用他来换水源珠。”她说完射出两粒丹药送入觉悟口中,然后挥手将觉悟拍到一旁。
“恐怕你得失望了,她已经不在这里了。”莫邪不悲不喜的说。
落雪笑说:“我觉得她会回来的。”
说完,竟不去理会莫邪,在山洞中坐了下来。山洞矮小,深不过一丈,在这一丈内,别说是莫邪和觉悟两个废人,就算是筑基期修士,落雪也有信心刹那间取其首级。所以,落雪并没有用秘法限制两人。
觉悟见落雪不再对莫邪刀剑相向,直说落雪已受佛祖感召,竟还想用佛法度化落雪真正的放下屠刀诚信礼佛向善。
“你再多言一句,我便杀了他。我相信他的尸体,也有人愿意舍弃一切赎回去。”落雪有些不耐烦的说,声音冷如冰霜。
觉悟不再多说,深怕自己一不小心真的惹恼了落雪,让莫邪平白无故丧命。
茫茫草原上,辽阔无尽,莫邪和觉悟两人时常眺望,偶尔感叹蹉跎。落雪始终一言不发,不过也不让两人饿死,有不开眼的妖兽闯进,落雪出手斩杀,将妖兽肉扔给觉悟和莫邪。
草原上,阴晴不定,时而大雨盆泼时而艳阳高照。
三人竟在这草原上不知不觉的呆了五天。
五天中,落雪也并不出手威胁觉悟和莫邪,不过也不理会两人。虽有落雪时常扔来妖兽肉,可莫邪和觉悟两人依旧渐渐虚弱下去。
觉悟还好,他虽散去全身修为,可毕竟处在壮年,肉身又多年被灵气滋润,觉悟的伤并不致命。是以觉悟虽然虚弱,但一时之间并无性命之忧。然而莫邪却俨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圣光族血脉耗尽,又是重伤垂老之体,没有灵丹妙药滋养的莫邪一步步的走向死亡深渊。
这几天里,莫邪时常睡下去就感觉到浑身冰冷,如同魂魄离体。莫邪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忽然想到了下山前师父和自己说的话,忍不住的想若是自己铁石心肠独身一人,是否又是另一番光景。
想来想去,莫邪也得不到一个答案,不过他却并不为自己所作所为后悔,因为无愧于心。他想,活在这天地间不就是求一个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吗?
“看来你得失望了,她已经走出去了,说不定早已走出这茫茫惠山。”莫邪第一次主动和落雪说话。
说出这话的莫邪隐隐间有一丝失望却又有一丝心满意足。他既有一丝期待林徽回来,那样他将很是感动;然而她又期望林徽不再回来,至少不会在冒险至少很平安。
落雪仿佛看透了莫邪心里的矛盾,却很是信心的说:“我相信她会回来。”
这几天下来,觉悟也了解了落雪和莫邪等人之间的恩怨。当他得知落雪所作所为竟然是为了一件东西,虽然那件东西乃是天下不可多得至宝,可他还是有些叹息。
仅仅是为了一件宝物,就生死相搏,若是以前觉悟还会理解。然而现在的觉悟很是想不通,他却不敢去问落雪,只得问莫邪为何不将那件东西送出。在觉悟眼中,莫邪绝不是那种爱惜财物之辈。
“第一,那东西并非我所得,第二就算是我所得,我也不会将它交给她。”莫邪有些固执的说:“不要问我为什么,若是以后有机缘你走到那一步,你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到那时候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会如此做。”
觉悟还不觉得有什么,一旁的落雪闻言却勃然大怒,喝道:“难道我族就该被你们赶尽杀绝吗?今天若不是这个秃驴保你,以我们万年世仇,我定要为我族先烈报仇雪恨,取你首级回族祭奠先烈。”
“哼!”莫邪却很是不屑的怒哼,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威严的说道:“一切都是你族咎由自取,若当初是我在,必定永世镇压你族,让你等邪魔灰灰湮灭,岂容你等邪魔今日再四处作乱。”
圣光族穷其一生都在与邪魔外道作斗争,对于邪魔外道从来很是不屑,莫邪是圣光族守护者也概莫能外。
“哼哼!”落雪也是不屑的哼声,说道:“你自以为是天地正道,受天地庇佑,却还不是落魄至此,还得一个秃驴求我饶你不死。我虽不了解圣光族,可却知道若无灭族之危,你怎能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游荡,我看这就是因果报应。”
莫邪想到圣光族,一时间无言以对,两行清泪流下脸颊。
圣光族自诩天地正道卫士,一生抵御邪魔外道,却落得如此下场。莫邪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
莫邪不说话,落雪也是气鼓鼓的将头扭向了一旁。心中想到了族人,这水源珠对她族可有大用,能否重振,全靠水源珠。正因为如此,她族才不惜冒着灭族危险将无数族人送到了各大世界。
现在水源珠近在咫尺,落雪岂能放过?若是不带回水源珠,她又有何颜面去见族人?
斗转星移,月落日升,转瞬又是三天过去。
莫邪更加虚弱了,他甚至都没有力气站起来,只得依靠着洞璧遥望远处。林徽,依旧是不见踪迹,原本信心满满的落雪也有了一丝疑惑,难道林徽真的就是如此铁石心肠?
“有人来了。”一直看着远处的觉悟,突然一惊,说道。
远处,有一行人风尘仆仆而来。
莫邪以为是林徽,连忙远眺,却发现那一行人足有八人,便知不是林徽,又将头靠在了洞璧思考着什么。
落雪闻声,连忙拿了剑站起来,就要出去。
“不要。”觉悟见落雪杀气腾腾的模样,连忙阻拦。
落雪一甩袖,沉声喝道:“你休要拦我。”
觉悟却站起来拦在落雪身前,不退半步,说:“为什么?他们与你无冤无仇,又何必刀剑相向,图添杀戮。”
“因为我决不允许我再次失败。”落雪声如冰雪。
能走到这里来的,都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必是高手。联想到最近五宗大比,她有很大把握确定对方是五宗之一。若是对方认识林徽或是莫邪,亦或是因其他原因到时候与林徽一起联手攻来,纵使她再自信也不会认为自己抵得过这么多人。虽然那只有极小的几率,可落雪决不允许再次存在变数。
想到上次若不是自己轻敌,自己早已杀了林徽夺走水源珠了,想到林徽,落雪就顿时怒火大盛。
“唰!”的一声,利剑出鞘。
觉悟依旧不让半步,可他如何阻拦得了落雪。落雪一步踏出,便绕过觉悟,踏出洞外,凌空而立。
觉悟就要回身阻拦,却被莫邪叫住。
“你拦不住她的。”莫邪摇着头说。
觉悟垂着头,无力地坐在洞口,却很是想不通的问:“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对无辜的人刀剑相向?”
“你若知道她的来历,便不会这么问了。”莫邪说。
觉悟摇头说:“人性本善,我相信无论是什么人,都能够被度化,若我度化不了她,也只能怪我佛法不精。”
说完,觉悟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朝着远处的人群竭力吼道:“快跑!”
远处的人仿佛早已察觉到了觉悟等人,不仅没有远离,反而迎了上来。
落雪回头看了看觉悟,轻蔑的笑了笑。
渐渐地,一行人出现在莫邪眼中。见了来人,莫邪和觉悟同时一惊,来的竟是熟人。领头的人,一身白衣胜雪,手持折扇,正气凛然,风流倜傥,不是君无邪又是何人?
在君无邪身后男男女女足有七人,莫邪并不认识。就要转过目光,莫邪忽然把眼光落在了君无邪身旁的一位女子身上。只见那女子一袭淡蓝色的长裙,五官精致犹如精雕细琢的美玉,一头乌黑笔直的秀发束在身后,美丽动人。那女子,竟是莫邪当初下山时,在黄村救下的黄馨月。
君无邪见到落雪持剑而对,连忙抱拳拱了拱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洞口的觉悟便忍不住的提醒道:“君兄,小心。”
君无邪一行人闻声,顿时警惕防备起来。
君无邪顺着声音望向洞口,仔细看了看觉悟,才有些不可置信的惊叫道:“你是天音寺觉悟。”说完,又把目光看向觉悟身旁的莫邪,他却认不得莫邪此时的模样。
落雪并没有出手偷袭,她回头看向觉悟,说道:“你救不了他们。”
这话一出,君无邪也看出了落雪对他们一行人的敌意,连忙解释道:“姑娘,我等并无恶意,只是被一只妖兽纠缠误入这古怪之地,四处寻找出路。想必姑娘和觉悟大师以及这位道友也是误入此地,此地凶险莫测,常有妖兽凶物出没,不如我们合力一起寻找出路如何?”
落雪轻笑,她并不回话,只是一剑刺向君无邪。
一剑刺出,并无光华,君无邪却感觉到全身气机被对方锁定,有一股凌厉的剑意袭来。君无邪顿时大惊,对方这一件竟发出剑意,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凶险百倍。
君无邪眉头一皱,手中折扇骤然打开抛出,在身前急旋。折扇上隐约透出黑白二气。
悄无声息的碰撞。
挡住对方一剑,君无邪身如雷击,浑身一颤,连忙收回折扇一看,折扇上竟然出现了一道剑痕。
君无邪当下大惊。须知他这把折扇可不是普通之物,乃是一件灵器,可攻可守,一般灵器都难以攻破,对方竟然凭借一道随意发出的剑意在上面留下一道痕迹,这岂能不让君无邪吃惊。
落雪一出手,君无邪身后的人顿时如临大敌,连忙散开,怒瞪着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