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莫德雷德离开港口的时候,山呼海啸的夜色几近积压下来。
浓密的冷海几乎将港口蒙上一层带着海盐味的寒霜,他带上哈雷摩托的头盔,重新成为一个完全漆黑的人。身后空洞的港口只剩下经久不衰的夜色,没有人站在夜晚的荒凉,恍若黑色火焰。
他发动摩托转身离开,身后的尾焰惨烈的仿佛流星。在冰封中融化的港口此刻仿佛冒着漆黑的热气般,如墨汁般沉重的颜色纷纷扬扬。
外面的夜晚无雪亦无月。只有天空上一层细密的,山雨欲来的味道。
当莫德雷德将车停在之前吃饭的饭馆的门前时,大风突然没由来的卷起无数残破叶子。
周围刮过的那些莫名的黑暗,仿佛无数个刺眼的预兆。
带着墨镜的烧烤店老板站在原地,手里向炉子挥洒着白色的粉末。那些粉末被风吹走不少,顺着他的指尖,顺着惨烈的北风被卷动进周围呛人的空气里。
这天里的第三次,大雪纷纷扬扬的洒下。
当我站在那条有如无数黑色帘幕的漆黑巷子里,终于将子弹送入布里奇家族大公子的头颅。身后,洁白的鹅毛般厚重的大雪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包裹住脆弱的天地。
临死前,他说,“冬天还远未过去。最后一个西斯庭人。”
还来不及哭诉便一触即发的子弹在他脆弱的脑壳内部留下无数永久的创伤。血透过夜和厚重的羊绒帘幕淌下来,淌在那一轮明亮的月色下。
我站着没动,不知道自己在风里有没有颤抖。
纯白色无限绵软潮湿的大雪落满我们每个人脆弱的鬓角,岁月仿佛无限的蓬松和美好。我们年轻时就应该如此微笑着兵戎相见,到老了才有些许的资本去回忆。回忆我们所有失去的,和卑微得到的。
皑皑白雪腾起深冬寒冷阴沉的感觉,泥浆缓缓地侵染上灰蒙蒙的石壁。
岁月在上面留下无数的漆黑工整的刻度来,一如年少时在纸上写满的古老卷轴。我们继续围绕着古老的炉火吟唱,天也未有尚要黎明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