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心中兴奋，语气平淡的说：“我就是。”
余鱼同打进了万香楼心里一直很腻歪，尤其是在满是莺莺燕燕的青楼里把自己扮成喜欢男色的变态就更加腻歪了。
若是身边有个同伴，或许会因为同病相怜的关系，和“总算丢人不是自己一人丢”的想法，心里好受一点，然而却只他一人，连跟人说话缓解下心情都不能。
他对于来万香楼不以为然，更对来见子是之不以为然，甚至他也不建议进直隶。
毕竟子是之是不是孙家的人还是两说呢，更何况还不知这子是之品行如何。哪怕情况最好的，子是之实际上是改名换姓的孙家人，握在手里到底能有多大用处，实在难说。这种情况下，贸然把队伍带到直隶，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若是一个不注意被人包圆了，也不是没可能。
但他见武诸葛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每一步似乎都想到了，每一个意外似乎都考虑了，连若是子是之品行不端成为满人走狗该如何利用都想了几种应对。他想：兴许不错。便不打算说了。
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四嫂骆冰并没有反对。当然他是绝对不承认就是了。
未见子是之之前，他是不以为然的。如今见了，小伙子长得倒不错，眉清目秀颇具灵气，而毫无媚态。难怪能在万香楼找到这个行当了。
谈吐上来看，沉稳，说话条理分明，令人信服，不看他说话内容，至少说明他家教不错，并非出自普通百姓。但若结合他说话内容，不过是HN某村里的小地主，大灾之后辗转来到这里。
小地主？他不由轻笑：“小地主家里可培养不出这样的口才。”这孩子定然身怀秘密。一想到这儿，他不由对他感兴趣了。
“在下与小兄弟一见如故，”余鱼同说：“你我去房中畅谈如何？”
若是别人，子是之就该认为自己菊花将要不保，拒绝还来不及。但他料想，这人若真是余鱼同，必然是有重要的事儿跟他说。何况书中交代，余鱼同喜好的是已婚少妇。
子是之点头：“那我跟妈妈说说。”
他跟步蜻蜓说了。步蜻蜓颇为意外。她早已知道他不是轻易就范的人，都想好了若是有客人看上他，他却不接客，少不得得先修理他一顿才行。没想到竟这样主动？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步蜻蜓上下打量着他：“你不一直说要洁身自好誓死抗争么？怎么突然变了卦了？”
子是之笑说：“容小子说明：一来，小子是看那人是个谦谦君子，虽有龙阳之好却绝做不出逼迫之事，倒时若是小子略作推拒，想来他也不会勉强。二来，小子来这儿近一个月了，还未接客，有看上小子的小子也以各种借口推脱了。承蒙妈妈照顾，并没有太过惩罚。但小子私下里猜想，妈妈忍耐终归有限，与其被妈妈逼迫，不如自己主动屈就，还少些皮肉之苦。三来，也是妈妈手段太多太狠，小子再不敢尝试了。”
说的虽不错，但步蜻蜓料定其中不尽不实。
子是之性格看似温和，逆来顺受，骨子里某些地方却极为固执，认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步蜻蜓早先就看出子是之对于**身份的抗拒，还想着找机会好好教教他。但她并不认为，就教一次就好。依子是之的秉性，非得水磨工夫，打碎他心中的坚持不可。这过程中还得防止他鱼死网破暴起伤人。
结果突然间子是之说要接客了，想通了。这其中没猫腻，谁信？
步蜻蜓沉默半晌，才说：“你倒说实话。自然想清楚了，那就去吧，好好伺候客人，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子是之闻言连忙应是，退下了。
等子是之退远去了，步蜻蜓回到自己房间中，叫来一伙计。他晚上住在子是之旁边房间，虽在万香楼做活，实际却是赵德明的人，用来监视子是之的一举一动。
见伙计进来，步蜻蜓询问子是之这几天的一举一动。伙计将他昨天买砒霜，买水仙花的事说了，又说他趁着昨天子是之上工的时候看过，水仙确实被养起来了，砒霜则混合了蜜糖做耗子药用。
步蜻蜓听了不知怎么右眼皮狂跳，总觉得有哪里不妥，但又想不出关键，只得让他先退下去了。又叫来门外跟子是之接待的姑娘，问子是之接待的客人是什么特征。
姑娘叽咕叽咕说不到重点。步蜻蜓听得一头雾水，正要让她下去，却听到她说那人腰间别着一支金笛。
金笛？！
步蜻蜓兴奋得一拍桌子。普天下这么骚包腰间别金笛的家伙，除了红花会反贼金笛秀才还有何人？想起赵德明吩咐：一旦有红花会的人来到万香楼立刻禀报，她一边赞叹主子的未卜先知，一边就要出门去主子那。
没走几步，突然想到子是之今晚的举动：莫非他跟红花会反贼有什么关系？又想到赵德明的吩咐：莫非主子早有预料？
她敏锐地感觉到，今晚上恐怕会有变故。连忙招来伙计，吩咐下去暗自戒备，腰间藏着镖，股间带着刀；却不通知姑娘，不让伙计泄密，做出一副内紧外松一切如常毫无防备的姿态来。
都吩咐好了，步蜻蜓连忙出后门，来到翠烟阁，向赵德明禀告。
赵德明听了，原本淡然的脸色猛地一变：“不好！”
步蜻蜓一惊，从来智珠在握的主子竟然说“不好”，莫名有些惊慌，忙问缘故。
赵德明二话不说仍给她一张纸。步蜻蜓拿来一看，是一百两的银票。凭白挣了一百两的银票，她本当高兴，可这时间这地点，主子又是这模样。难不成主子给的是买命钱？要杀了我？这些就算给自己家人的安家费？
一想到这儿，她冷汗刷拉拉，扑通一声五体投地的跪下去，头晕目眩直不起腰来：“主子。”
“唉！”赵德明看她模样不禁一叹：“也是我的错。没想到那混账竟这么决绝，要要了万香楼上下的性命。”他看着步蜻蜓，语气温和下来：“难道你还没发现，你已经中毒了么？”
中毒？这一提醒，步蜻蜓这才发现，自己胃部一阵阵疼痛，一身冷汗，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身体虚弱得站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