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下面就是阎罗河吗?”
“没错!”
“雾气怎么这么大,河面都看不到?”
“水气大,所以常年都这样!”
从山上走下来,乖乖,这雾气大的,阎罗河河面的能见度还不足十米,渡口处停着一条饱经风雨的乌篷船。
不远处的草地上,地面上竖着几十根半米来高的粗大木桩,那上面放着十几条几乎跟棺材一个模样的船,那些铁定就是水葬用的尸船。
那些尸船圆头平尾,看着就好像是用一整段的大木头刳锯而成,中间是长方形的船肚,中心还有一个碗口大的圆洞。
上了渡口,朱三就打开了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一件白色的汉代式样的披风,一盏煤油灯,一把弯刀,一只铜碗,还有一条半尺来长的简易木船模型。
朱三先把汉代披风递给了鬼爷,鬼爷接过后就给‘引路’披在了身上。
煤油灯点着后,朱三就把刀子放在火焰上烤。
一得会,朱三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拿着铜碗,开口道“你们哪个先来?”
二叔拍拍我的肩膀,“狄木,热刀子割肉疼劲儿小,你就头一个吧!”
乖乖,我现在也明白过来,敢情朱三是要给我们放血啊!
我伸出胳膊,朱三一刀子划过,我竟然没有感觉到疼,刀走血来,鲜红的血液就开始慢慢往铜碗里流,很奇怪,在我的血流满铜碗的三分之一的时候,我胳膊上的血口就自然止住不往外出血了,朱三这刀工真是神乎其神!
二叔、鬼爷挨了刀子后,铜碗里就是九分满的一碗人血。
朱三放下铜碗,竟然黑布袋摸出来六个大白馒头。
他用刀子把馒头底儿上的皮儿挨个削掉,然后把碗里的血挨个都倒进了了馒头里。
这六个大血馒头,活生生就是大文学家鲁迅先生笔下的人血馒头。
朱三把血馒头摆在了半尺长的小船上,“大伙谁也不要出声,现在要祭河神了!”
说完,朱三就跪下了身子,看着二叔、鬼爷纷纷跪下身子,我自然也就跟着跪下。
九州民间自古就有宗教名族,在南方尤其盛行祭,最有名的民间传说自然是河伯娶妻,小学课本上就有,但那只是古代牺牲的恶习,河神的庐山真面并未提及。
朱三用人血馒头祭河神,这么诚心诚意,难道这阎罗河里真的有所谓的河神?
盛着人血馒头的小木船被放到了水面,就慢慢地朝前面漂去。
漂着漂着,忽起一阵寒风,紧接就见平静的河面猛然钻出一个像是水做的、还夹杂水草的婴儿头,有鼻子有眼,但大小就比婴儿的头大上好几圈,我心里头感觉它似乎还在用眼睛看着我们。
当小木船贴近婴儿头时,忽起一大阵水浪,还没等我看清楚,小木船就不见了踪影,河面也瞬间恢复了平静,我们也跟着朱三站了起来。
刚才所见真是如梦一场,但铁铮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敢情这世上还真的有河神!
呆逼,我暗自骂了自己一句。
我刚才真应该拿相机把水神的样子拍下来,但现在也只能后悔了。
“二叔,这河神有人的样子,那他会讲人话吗?”
“不会讲,但他听的懂我们的话。”
其实我自杆儿心里还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显然现在不是时候。
作别朱三,我们四人带着煤油灯就上了乌篷船。
很快,朱三的身影就消失不见,我们也随船进入了浓雾弥漫的水域,这时的能见度也变得更小,也就三两米。
‘引路’站在船头,我和二叔、鬼爷三人坐在船篷内。
阎罗湖的水面很平静,看不到水流,甚至连细小的水波都看不到,没有水流,这条船竟然能不撑自行,难不成是河神派了小兵蛋子在水里给我们推船?
瞥了一眼‘引路’,我才想到这一定是‘引路’的功劳。
到了夜晚,浓雾散尽,圆月当空,但月色昏暗。
我站在船上放眼望去,茫茫的水面在夜色中不见尽头,连座山也看不到,更别提乌寨了。
“二叔,这大半天都过去了,怎么还不到乌寨呢?”
“今晚上且到不了呢,得明天天亮了!”
正要回船篷的当儿,忽然我看到远处的河面上升起一小团一小团暗红色的火焰,到了一定高度,它们就不往上走了,在水面上来回的飘飘悠悠。
“二叔,你看那些是什么?”
我的话刚出口,就见那些火焰快速的朝着我们这边靠拢。
二叔已经从船篷出来,笑了笑,“狄木,你把鬼火儿招来了!”
“鬼火??还是我招过来的?”
“那可不,你要不说话那么大声,他们哪儿能往我们这儿来呢?”
“二叔,那些鬼火不会把我们的船给烧了吧?”
“都是冷火,伤不到船、也伤不到人!”
几口烟的工夫,成群飘过来的鬼火就把整条乌篷船团团围住,现在的乌篷船宛然成了一条火船,就连周围的河水也被照成了红色。
鬼火对二叔和鬼爷来说见怪不怪,但我是头一回,感到十分的好奇。
现在我也看更清楚了,这些鬼火全都是半透明的,模样像是倒置过来的烛火,而且有的‘头’里还有一个绿色的、毛毛球一样的东西在浮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独眼幽灵。
二叔说过这些鬼火伤不了人,我自然也就没什么顾虑,伸过手就去摸我眼前的鬼火。
还没摸到它,就感觉到了一层寒气。
虽然读过的书不多,但我也晓得冷火并非是冷的,只是温度比一般的火焰要低而已,但再低也不会让人感到凉啊!
我的手刚碰到它的‘尾巴’,瞬间,鬼火就散成了一粒粒的红色的小光点,那个绿色的毛毛球就掉在了我的手心当中。
一摸,湿湿的、毛毛的,还冰凉凉的,感觉像是某种水生植物。
“二叔,这绿球球是什么东西?”
“哦,那是绿球藻,河底的东西。”
“那怎么会在鬼火里面呢?”
“鬼火从水里上来的时候,碰巧包进去的!”
“哦!”我把绿球藻丢回了河里。
幽暗的月色下,‘引路’独站乌篷船头,加上那件白色的汉代披风、斗笠,给人的感觉吓人呼啦的,好像我们坐的这条船是一条鬼船一样。
如果‘引路’现在突然回头看我一眼,估猜,我都要吓的尿裤子了。
到了后半夜,我和二叔都躺下了身子,但鬼爷还是闭着眼睛双腿盘座在船中,正对着‘路’。
说心里话,我真想知道鬼爷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他越是鬼觑,就惹的人去琢磨。
上眼皮打下眼皮,躺着的我很快也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色以大亮。
起来一看,我们的船还在河面上飘着,但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好几座巍峨的高山,现在正是草木茂盛的季节,可山上却看不到一丝绿色,乌黑色的山体极其荒凉,难怪乌寨叫做乌寨。
乌篷船到了渡口,‘引路’被鬼爷留在了船上,我们三人上了岸。
远看这山是黑色,进了看也没那么黑,颜色更接近于炭灰。
看不到任何植物,感觉就像是到了火山口。
跟着二叔、鬼爷两人上到了一座山的山顶,往下一瞧,我的眼睛都绿了。
乖乖,好大的一个大盆地,绿林丛生、房屋座座,与周围荒凉的黑山绝对是天壤之别。
“二叔,费了这么大周折,我们总算要到乌寨了!”
二叔却叹了口气,“到是到了,可真正的危险还没开头呢!”
“你说的是那些可怕的帝都守卫吗?”
“帝都守卫是我们知道的,可幽冥帝都里面的危险我没还没领教过!”
进入了外人传言中的乌寨,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子,建筑格局跟西凤镇神似,参差有序、规模庞大,我估猜,怎么也得上百座。但这些房子全都是土坯草房,破破烂烂的,好多房子都塌的没了样子,显然很久都没人住了。
一得会,二叔就领着我们就到了朱顺的房子。
朱顺这房子十多年没人住,到处都是蜘蛛网,房顶上还有一个大窟窿,屋里的东西也烂的不成样子了。
“狄木,来,过来帮我一把!”
“好!”
我快步走过去,和二叔合力挪开一张木床,一平米大小的石板出现在我们眼前。
石板上有个把手,二叔使劲往一端一拉,嗖的,一阵风就从里面钻了上来,露出一个乌漆嘛黑的四方洞口。
“二叔,这下面就是通往地下洞窖的走道吧?”
“你小子记性还不错!”
“那我们什么时候下去呢?”
“现在就下!”
下到走道,乖乖,这里面真够黑的,要不是我们头上的灯出亮,那简直比伸手不见五指还要不见五指,说来,自从我来了贵西,就没少经历这种乌漆嘛黑的环境。
这条通往洞窖的走道跟公寓的楼梯差不多,每层的台阶还都一样多,走完一层又一层,好像没完没了。
“二叔,这走道有多深呢?”
“二十五六丈呢!”
二十五六丈??那可就是八十多米!乖乖,将近三十层楼的高度!
这么深的地下走道,就是以现代的技术,也得花费不少的人力财力,更何况是六百多年前的明朝人!估猜,这石道修建的时候,绝对动辄不下上百人,在当时绝对算的上是一个顶天的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