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皇太孙看那七个人神色异样,心里头就猜到他们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便直言相问。
这一问,让身居庙堂之高的皇太孙着实大吃一惊。
原来,那七个人都是孤儿,打记事起就无父无母的他们还是在街上乞讨认识的,在一起处的时间久了,他们七人就梨园拜天结义,成了过命的兄弟。
别看现在他们身上套着府衙的行头,但实际上他们并不归府衙差遣,而是直接听命于那个混账公子哥,公子哥让他们做什么他们根本就不敢违命。平日里,只要公子哥不爽,就对他们棍棒伺候、拳脚相加,闷的时候经常让他们七人扮猫学狗,变着法的玩弄,把他们完全当成自己的奴隶。
而且,为了让他们七人一日为奴并终生为奴,公子哥使了坏心眼,时隔两年前他们头一回见面,就骗他们喝下怪酒,使他们每个月不得不吃丹药,否者的话,他们就会全身痉挛,疼痛难忍。如果公子哥不给他们吃丹药,只要三天的时间,他们必定脑袋胀裂而亡。
皇太孙听完,当即命随身的太医给这六人把脉,查明病因。
那时,皇太孙对那个混账公子哥早已恨到了骨子里,他没想到世上还有那样毒辣的人,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那个公子哥脑袋搬家。
最终,太医由脉象诊断出他们七个人都是中了无根叶之毒,要用夜露作引、干蝉、肉桂、白芷入药,三次煎服即可药到病除。
当时的西凤镇虽说破落,但镇上还是有药铺的,而且太医下的药都有,当天晚上,那七个人便服下了解药。
等到第三天,贵西知州和他的混帐儿子屁颠屁颠的赶到了西凤镇。
皇太孙二话没说,当即就命人砍了那个公子哥的脑袋,虽然知州纵容他儿子胡作非为,但念其治理贵西有功,就命人打了他六十笞板,草草了事。
其实,皇太孙本想罢免他的官职,但是他当时还没有那个权力。
那七个人和皇太孙的几个随从也在当天就被他派了出去,至于派出去做什么,照二叔的推测,他们铁定是去寻找后来乌寨的所在地,而且葽娘后来提到过,皇太孙是听闻贵西有个地方能让人死后永生,他才千里迢迢来到贵西,为的就是找到那个地方,作为他的皇爷爷朱元璋归天后的墓葬选址。
那些人走了很多天都没有回来,皇太孙就一直在西凤镇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
一天晚上,皇太孙正要入寝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条毒蛇,咬伤了他的手臂,他整个人当即就昏了过去。
太医把脉后,说皇太孙是中了九环蛇之毒,可当太医说出药方时,在场的众人都犯了难。
谁能想到,那解药中最重要的两味竟然是玉女的三片指甲与指血,而那次出巡,皇太孙根本就没带一个女侍。西凤镇倒是大把的玉女,但皇太孙为人宽仁,对扰乱平民的手下一贯严惩不贷。
皇太孙要是死了,他们几个人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朱元璋砍的,太医又讲寻药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两天,不然皇太孙一定会毒发身亡!
那些人想了一夜,最后决定第二天号召镇里的所有玉女自愿捐献,如果等到第三天正午都没人捐献,他们就只能来硬的。
隔天一大早,他们就把镇上所有的姑娘都召集到一块,捐献指甲与指血的事儿刚公布,好些姑娘吓得脸色铁青,纷纷往后退,因为捐献的指甲不是说就一点点,而是整片指甲,而且还是生生把指甲从手指头上拔下来的,食指连心,别说一个弱小女子了,就是一个大男人也很难忍受那种剧痛。
那时候,唯独葽娘一人挺身站了出来。
葽娘被生生拔指甲的时候,她愣是没吭一声,比大男人都能忍,就这样,皇太孙才保住了性命。
皇太孙病愈后听下人讲了这事儿,心里头对葽娘除了由衷的感激,更有了深深的爱慕之情。其实,皇太孙见到葽娘第一眼时,他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后来的日子里,皇太孙与葽娘朝夕相伴、相知相恋,柔情蜜蜜。
临走前,皇太孙给葽娘留下不少银子,对天起誓日后会回来接葽娘入宫,可事隔仅仅一年的时间,皇太孙再次来西凤镇的时候,才得知葽娘已经不幸病故了两个多月,那阵儿,皇太孙他不吃不喝,在葽娘的坟墓前整整守了三天三夜。
葽娘生前喜欢野樱花,而我们在的这个地方又是山上野樱花最多、最漂亮的地方,为了纪念葽娘,就命人修建了这座阴庙,把葽娘的灵柩移到了这个地方。
葽娘平日不好奢华,阴庙也就修的非常简易。原本这座庙叫葽娘庙,但后来送遗亲发水葬的人经常在这里过夜,也就改口叫了阴庙。
二叔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我估猜,他铁定是为葽娘感到惋惜,乖乖,要不是葽娘病故,她肯定就是大明皇后,虽然只是短暂的四年。
第二天一大早,随便垫吧点吃的,我们四人便继续赶路。这一路雾气罩罩的,走了很久浓雾才散去。
走着走着,我忽然想起一个事儿,进乌寨前要经过阎罗河,可是过河得用船,这一路都不见个村子,到了阎罗河,上哪块去弄船呢?
“二叔,前面有什么村子吗?”
“等过了西崖索桥,再走上个百十来米,就有个村子,不过,现在也只有一户还在村子上住着。”
“怎么只有一家呢?也太少了吧!”
“村子上本来就没几户,多的时候也就七户。”
“怎么会这么少呢?”
我想就算满打满七户,但这样的村子也太小了,甚至都算不上个村子,村上的人这么少,难不CD是些避世隐居的人?
二叔清了清嗓子,“造尸船的,能有多少人呢?”
二叔这一说,我也立马想到了西凤镇早些年流行的水葬,水葬的方式细分的话漂尸式、投河式、撒灰式,二叔提到造尸船,那早年西凤镇的水葬铁定是漂尸式,们肯定是把死者的遗体放在小木船上,任其自由漂流,但说实话,这种水葬的方式在九州之内还是极其少见的!
“二叔,那我们不会也是乘尸船过阎罗河吧?”
二叔笑了笑,“要是乘尸船过河,还没到岸上,我们性命早就玩完了!”
“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尸船太小了,我们四个就把它压沉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些尸船底下有个窟窿眼,漂不了多久,就沉进河底了。”
“哦,原来是这样,可那村子里要都是尸船,我们可怎么过河呢?”
二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狄木,人家能造有洞的船,还不能造没洞的木船吗?”
我一拍脑门儿,“你瞧我这脑子,怎么还一根儿筋了?二叔,过河的时候,船家载我们过河的钱,都包在我身上了!”
“告你说,船主可不载我们过河,也不收我们的钱。”
“不会吧?这年头儿还有不认钱的?”
“有钱你去得起五星,吃得起满汉全席,可人船主不认钱!”
我对二叔的话半信半疑,心想难道这世上真的还有比钱更能让人动心的东西?
“不要钱,那他要什么呢?”我问道。
“你、我还有鬼爷我们三个人的血!”
“血??”难道船主是个靠吸血过日子的人,那我还要伸出脖子被他吸两口不成,“二叔,那船主为什么要我们三个人的血呢?”
“为了我们能安全的渡河!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用不了多少血!”
真是搞不懂,怎么过个河还要这么多的讲究!不过,归根到底,我想这一切还是在这阎罗河上,正想着,我们就来到了一座铁索桥前,二叔说的西崖索桥。
眼么前,九根粗实的大铁链连接着两座高山,百米来长,两米来宽。五根作底链,四根分两侧作扶手,不计其数的铁环环环相扣。底链上又连有稍细的铁链,排列很规整,每隔半米一道,只有零星的几块烂木板铺在上面。
看样子,以前上面铁定是铺满了木板,后来走的人少了,也就没怎么修护了。桥下是弥漫着雾气的深谷,估猜浅不了,弄不好就是万丈深渊,人要是从这桥上掉下去,非死也残废啊!
昨天下过雨,铁链湿湿的,还有水珠留在上面。
虽说自杆儿当记者这些年走过的大川大河不少,但像这种铁索桥我还一次也没走过,心里有些犯怵,因为我多少也有恐高症。
桥面基本上没有木板,走的时候得小心再小心,但话说回来,活人好走,死人怕是问题不小,“鬼爷,这桥‘引路’能赶得去吗?”
鬼爷一捋长须,“这索桥不比地面,晃晃悠悠的不好赶尸,也只能背着过去了!”
“那这出劲的活儿就交给我了!”鬼爷和二叔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背尸这种耗体力活儿我当然得一马当先,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