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爷,你说这先虫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吃了死人的脑浆子?”我接着问道。
“老夫觉得是这样,这个是最能让人信服的说法。”
“最能信服的说法?怎么讲呢?”
鬼爷一捋长须,“医书有云,‘人始生,先成其精,精成而脑髓生’,所以一个人的精气自然全部留存于他的脑髓之中。这先虫吃了死人的脑髓,便得到了精气,道书又云,畜得精,安永生!”
“矮油,这里面的学问还挺深的,又是医书又是道书的!”
“老辈儿的东西多着的,你这一辈子,都是学不完的!”
“对了,”我扭头看向二叔,“这石门什么时候能开呢?”
“虫子吃饱了,钻回到洞里,身子碰到里面的机关,石门也就开了!”
谈话间,我又看向先虫,到现在,它的身体变得浑圆粗实。
这先虫肯定是吃饱肚子了,不过算算时间,前后也不过几分钟,这先虫吃的还挺快。
转眼间,先虫开始慢慢从‘引路’的眼窝里往外爬,最后缩回了石洞里,不见了踪影。
先虫刚钻进去,之前缩进去的石字柱立马就伸了出来,紧接着,整面石门上所有的石字柱开始或进或退的迅速移动,龙头与莲花很快从我眼前消失不见,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忽然,一大声闷响,石门慢慢下沉,到最后,石门完全与脚下的石板路平齐,眼前出现了平坦的山路。一阵阵的冷风从外面往里吹,一眼看去,外面乌漆抹黑一大片,想是已经到了深夜,强劲的风雨声不断地在耳边敲打。
没多会,往生道内的烛光也消失了。
“二叔,外面在下雨,晚上走山路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在这往生道里过夜吧?”
“这不行,我们现在不出去,半刻钟过后这石门可就关上了。”
“关上不正好吗?这样外面的冷风不就吹不进来了。”
“狄木,你不知道,这石门一旦关上了,再想开第二次,要等上七天才行!”
“七天??怎么要那么久呢?”
七天过后,我们铁定就错过了打开幽冥帝都之门的日子,我父亲和三叔又要在幽冥帝都受上十二年的罪,十二年后,谁能讲他们两个还能活着从那里面出来?
“二叔,难道这石门跟电脑一样,还是自动控制的?”
“问题不在石门,而是在那先虫身上!”
“怎么个情况呢?”
“那先虫吃饱喝足了,最少七天,它都会窝着一动不动,就算有‘引路’有多的脑浆子给它吃,它也不会出来。它不出来,身子就压不到石门内的开关,石门自然也就打不开!”
“哦,原来是这样!但是二叔,外头正在下雨,道儿恐怕不好走吧?”
“放心,我们不远走,到阴庙住上一晚!”
“阴庙??那是什么地方?”
“阴庙就是专门放死人的庙!”二叔说完,就动身向前走。
走了二三十步,我们四人才到了出口。
顿时,冷风肆虐,大雨浇身,突然有些深秋的感觉。
我们贴着山壁走,脚下的路是两尺来宽的悬崖,右手边是山壁,走手边万丈深渊,路面湿滑,稍不小心,就有丧命的危险,我们几个都走的小心谨慎。
雨很大,头上探险灯的发的光,也只能让我模糊的分辨脚下的路。
“跟紧了!跟紧了!”打头的二叔不时回头提醒我。
现在,我浑身上下早就被雨水浇的顶呱透,加上嗖嗖的冷风,整个人感觉很不好受,“二叔,我们还要走多久呢?”
“快了!再挺一会儿!”
冒着风雨,又往前走了一大段,便不用再贴着山壁了,脚下的路也开阔起来,但却换了上坡路,好像是往山顶走一样。
终于,我们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阴庙看着不像是座庙,就是一座石头房子,甚至连个正常的房子的样子都没有。
大雨浇身,我快步跟着二叔进了这阴屋。
也不知到二叔从哪里弄来了一捆干柴火,从身上摸出打火机,这捆柴火一下就被点燃了,炽热旺盛的火焰瞬间冲破了山夜的漆黑。
鬼爷取出‘引路’嘴里的玉石,跟昨天晚上一样,又在他身上压了三块石头。
这时我忽然想到,刚才贴着山壁走的时候,那么窄的路,这‘引路’愣是没出事儿,我现在越来越感到‘引路’压根儿就不是个死人!
衣服都被雨水湿透了,我们三人便脱掉了衣服,围坐在火堆旁烤起衣服。
闲暇间,我来回观察起这阴庙。
阴庙的四面,连同屋顶和屋地,全都是一块块整齐的平滑的石头建成。门是空的,一扇窗户都没有,简单的装修更是没有,好像这个房子是刚盖完的。
冲门口的墙壁上刻有一幅画,是一身姿曼妙、楚楚动人的古代女子,看她一身的装束,一定是明朝的女子。万万没想到,这庙里不供神、不供佛,单单一个大美女!
“二叔,那墙上画的美女是谁啊?”我指了指墙上的美人问道。
“哦!那是葽娘!”
“葽娘是谁?”
“她是明惠帝朱允炆的妃子,也是这阴庙的主人!”
“朱允炆的妃子?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从头跟你讲这故事!”
二叔递给我一个大中华,有滋有味地跟我讲起来…
葽娘生于西凤镇,是家中的独苗。那时候的西凤镇跟现在完全两个模样,基本上家家都是泥墙破瓦,过着贫穷的日子。人穷命也贱,西凤镇多葽草,葽娘的老爹就给她取了名字叫葽娘。
等长成了大姑娘,葽娘漂亮的脸蛋,跟天上的仙女儿一样,几十里外的人都有耳闻。于是刚过十八岁,上门提亲的人那是一拨儿接一拨儿。
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也就传到了当时贵西散州知州的公子耳朵里,知道了西凤镇有个天仙儿的美女。
要知道,那个公子哥生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成天就是吃喝嫖赌,一点正事儿也没有,他的坏名声,早就臭了街了。这个还不算,他的相貌还极其丑陋,满脸密密麻麻的麻子,针缝大的眼睛,一嘴大龅牙,粗胳膊短腿,走路都不稳当,要不是他老爹是知州,就他那模样,大傻狗都嫌弃他。
听闻葽娘的事儿没多久,他就派下人抬着成箱成箱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锣鼓喧天的来到葽娘家提亲。
葽娘她心里跟明镜似得,早就知道那公子哥不是个正经东西。于是,她把送彩礼的人统统挡在门外,门都没让他们进。
但是,葽娘这样做,愣是把送彩礼的人气个半死,心里甭提多窝火了。
说实话,这也不能全怪他们,那时候不像现在,从贵西到西凤镇,来回都是崎岖狭窄的山路,没个四五天的脚程,根本就到不了镇上。他们这一路是紧赶慢赶,生怕误了公子哥的好事儿,人到了西凤镇,个个累的跟孙子似得。
葽娘不收,总不能把彩礼丢在大街上?那些人只好抬着彩礼,原路返回。
他们回去后,心里早就窝足了火,没地方发泄,就把本来一句话能讲完的事儿,愣是掰开揉碎了讲,把葽娘拒收彩礼这事儿,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跟那公子哥乱讲一通。
公子哥平时就听风就是雨,还没等他们几个瞎掰完,就已经火冒三丈,立刻命手下的七个打手骑快马赶去西凤镇,要把葽娘硬生绑来府邸。
这七人快马加鞭,一日一夜后,他们就到了西凤镇。
进了葽娘家,他们二话不说,就把葽娘五花大绑,弄到了马背上。
葽娘拼命的叫喊,她的老爹老娘眼泪巴巴的往下掉,苦苦哀求那些人无济于事,就想拽自己女儿下来,可手还没碰到,就被一把一把推倒在地。
镇上的乡亲们听到动静,纷纷聚到了葽娘家周围,可一看来的是官府的人,个个瞪眼干看着,没人敢多说话,更是不敢插手管这事。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
那天,明惠帝,不对,那时候他还是皇太孙,因事经过西凤镇,刚好让他撞见这事儿。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事儿,他可容不下,随即命两个贴身随从上前制止。
皇太孙身边的人,哪个都不是无能之辈,那都是朱元璋派来保护皇太孙的锦衣卫,工夫了得!那两个随从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七个人收拾的呗服呗服的,也把葽娘从马背上弄下来,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
皇太孙走到葽娘跟前,先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一切事情问明白后,恨得牙根儿直痒,他没想到这贵西散州知州还有这么个混帐儿子!
随即,他就命一个随从快马加鞭,把贵西知州和他的混帐儿子都传唤到西凤镇,还讲,两日内不到,就让
他们脑袋统统搬家。
那会儿,地上趴着的七个人知道了皇太孙的身份,一个个的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其中一个吓得还尿了裤子。
皇太孙是个明事理的人,心里也明白那七个人也是奉命行事,没多大的过错,也就赦免了他们的罪过。
这七人感激得在地上蹦蹦蹦磕了好几个响头,才纷纷起身站到了一边。
皇太孙叫了一个人出来,详细询问贵西知州和那个公子哥的情况,完事儿,便对这七人讲,不用给混帐公子哥卖命了,让他们做自己的手下。
这些人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皇太子身边的人,真是祖上积德了!他们对皇太子感恩戴德,有的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但很快,他们忽然想到了什么事儿,一个个的很快转喜为忧,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里头都憋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