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爷笑了笑,“这‘引路’跑倒不会,但却会乱走。”
“难道你不赶他,‘引路’他自己也能走?”
鬼爷点点头,“这世上,很多没有入棺的死尸,如果他体内的‘力元’没有完全散尽,到了晚上,尤其是又冷又湿的深夜,死尸便会在‘力元’的作用下自行走动。”
我听得云里雾里,觉得鬼爷的话玄乎其玄,头尾都难抓。
“鬼爷,‘力元’是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往浅了说,如果人是一辆大红旗,那么‘力元’就是汽油。”
鬼爷的解释虽然很通俗,但‘力元’具体是人身体内的什么东西他没有讲的特别明白,不过,我倒觉得所谓的‘力元’八成指的是人体内的生物能量。
“那死尸自己会走到什么地方去呢?”
“人烟稀少的地方,像荒郊野外、乱坟岗子什么的。”
死尸自己会走路,跟诈尸也没什么区别,这画面,想想都够吓人的!大晚上的要是一个人走野路,突然碰上这样的死尸,那还不给吓得屁滚尿流才怪呢!
“那人死后,体内的‘力元’会剩下多少呢?”心想这死尸要是走来走去的,时间长了,那还不得臭了。
“一般情况下,人死后,其体内的‘力元’会迅速流散,几乎是一点也不剩。“鬼爷指了指‘引路’,”但是也有个别情况,就像他,其体内的还留有七成的‘力元’。”
“七成的力元?那够‘引路’走多远呢?”
“少说也得十里地,这‘引路’要是自己走掉了,深山老林,很难再找回。”
怪不得鬼爷刚才又是压石头,又是绑绳子的,但是鬼爷放的石头才鸡蛋的个头,我看‘引路’只要随便动动身子,那石头铁定就掉了。
“鬼爷,你为什么不在‘引路’身上压上三块大石头呢?那么小的石头哪里能压得住!”
鬼爷反倒冲我摆摆手,“狄木,你想错了,压石头不是为防着‘引路’走掉用的,而是为了防止他体内’力元‘的流失。”
听鬼爷这么一讲,我有些懵逼。
我重新梳理梳理鬼爷的话意,‘引路’的体内有七成的‘力元’,大晚上走失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他才把‘引路’的腿脚绑住,让他想走都走不成。然而,在‘引路’的身上压了三块石头,鬼爷的目的不是防着‘引路’走失,为的是不让其体内的‘力元’流失。
鬼爷既担心‘引路’会自个儿走失,又担心他体内的‘力元’会流走,我真搞不懂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鬼爷,你这么做好像有些自相矛盾吧?”
“狄木,你尤叔儿跟你提过乌寨外面那条河吗?”
“你是说阎罗河?”
“对的。”
“我清楚的记得二叔跟我讲,想过那条河,必须得在船头绑个死人,否则,船上的人性命难保。”
鬼爷捋了捋长须,“的确是那样,不过,老夫还得告诉你,能绑在船头的死人可不是轻易就能找到的。”
“怎么,难不成对死人性别、年龄什么的有什么特殊要求?”
这时我也忽然意识到,原来死人与死人也是有区别的,而那句‘人活着有好有坏,死了都一样’的话,也不完全是对的。
鬼爷又摆了摆手,“跟那些都没关!首先,被绑在船头的死尸体内必须有五成的‘力元’,其次呢,尸体必须完整,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
到了现在,我也明白了鬼爷压三块小石头的用意。
“可是鬼爷,为什么非得在船头绑个死人呢?”
“引河鬼!”
河鬼??那又是什么东西?
我还没开口问,就见二叔双手抱着一大捆干柴走了进来。我帮着二叔忙活,很快生起了火堆,我们三人也就坐在火盆边。
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一片,气温骤降,感觉像是飞跃到了秋天。
我从背包里拿出面包、矿泉水,“鬼爷,给你,面包和矿泉水!”
鬼爷笑了笑,对我摆了摆手,“你吃,老夫不用。”
这时,我想起在白天休息的时候,我当时给他面包和矿泉水时,他也是拒绝的,走了这一天,我见他水都没喝一口,真是怪了!
八十多里的山路要起码走上两天两夜,鬼爷不吃不喝,难道鬼爷来之前已饱餐了一顿不成,到现在还没消化完?该不会,这老头已经吊逼到不食人间烟火了!
我正准备硬塞给鬼爷,可被二叔一手挡住了,“狄木,自己吃吧,不用替鬼爷操心。”
既然二叔这样讲了,我也就自己吃喝起来。走了一下午的路,到了现在我早已是饥肠辘辘,一会儿的功夫,便喂饱了自己的肚子。
这时,再看鬼爷,他现在双腿盘坐,双手放膝,一动不动的闭目养神,配上那身行头,活像一个空谷仙道。
我和二叔很快在木板上躺下休息,鬼爷依然摆着空谷道士的架势,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除了柴火燃烧爆裂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木屋外也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动静,哪怕是蛐蛐的叫声,不得不说,这样的夜晚让我心里多少有些压抑和恐惧。
…………
火堆还是烧的很旺,现在我的手机已经彻底没电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或许我这人有时间强迫症,越是睡不着的时候越想知道几点几分。
“二叔,你睡着了吗?”
“没呢,有什么事儿吗?狄木!”
“你说这外面,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呢?”
“深山老林的,晚上都是这样。”
“你说鬼爷那样坐着,他现在是醒着还是已经睡着了?”
“这个就别想了,鬼爷的道行深,行为举止哪能跟平常人一个样,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现在鬼爷在我的心里就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
恍惚间,不知什么时候,顿觉一阵强烈的寒意,活脱脱把自己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起身一看,火堆快熄灭了,我赶紧上去添了些干柴。
二叔这时还在睡着,鬼爷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坐姿。
“鬼爷,鬼爷!”我走到鬼爷面前,小声叫着。
鬼爷没有回应,这时他整张脸异常平静,与其说那是睡着的表情,不如说跟死人的表情差不多。
“鬼爷,鬼爷!”我又叫了两声。
鬼爷还是没有回应。
难道,他真的睡着了?
我怎么也不信,这世上会有人坐着就可以睡着的?于是伸手过去,用食指碰了他下。
乖乖,这轻轻一碰倒出事了!
鬼爷愣是整个人仰面倒在地上,依然保持着双腿盘座的姿势,一动也不动,整个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整个人好像冻上了一样。
怪事!真是怪事!
鬼爷他这是怎么了?莫非跟少林寺的高僧一样,圆寂了?
我立即起身,凑到他身边,伸过食指去探他有没有鼻息。这一探,我的小心脏开始急剧跳动起来,整个人顿时僵住了,伸出的手指还不停地抖动着。
鬼爷果真没了气息!!
难道他真的死了?就这样安静的死了?我又颤抖着手探了一次,鬼爷还是没有气息,这下完了!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二叔!二叔!快醒醒!醒醒啊!出大事了!”
怪了!不论我怎么喊,怎么推,二叔愣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二叔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也死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用力掐了自己的脸,真疼,我感觉到了疼,看来,我现在不是在做梦。
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我心里祈祷着他还活着。
还好,二叔现在有鼻息,他还活着,但是他的身体却非常僵硬,凉的跟大冰块似的。
我赶紧脱下身上的衣服,披在了他身上,又把火盆放到他的近处。
现在,鬼爷,这个唯一的领路人死了,二叔又成了那个样子,现在可怎么去乌寨?
我的脑子顿时乱作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在幽冥帝都里活活受了整整十二年罪的我的父亲和三叔,我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
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得想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
二叔和鬼爷成了现在这样,绝对不是什么偶然状况,他们一定是受到什么东西的影响,一定是的,附近,对,附近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就在我四下寻查时,一个人影突然映在我对面的木墙上,没有任何动作。
我一阵的惊恐,慢慢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引路’僵直地站在我身后。
白天有斗笠挡着,我也看不到他上半拉脸,现在,他头上没了竹斗笠,火光照着,他的脑袋我看的一清二楚。
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的老大,原本黑色的眼珠现在也成了深紫色,整张脸的苍白和他穿着的白布长衫没什么两样,稀疏杂乱的白色头发上还爬着红色的小昆虫,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着既害怕又反胃!
忽然,一阵风吹进来,‘引路’开始自己动了。
他慢慢扭转过身子,冲着门外,刚迈了一步便突然停了下来,又是一动不动。
木屋外,远远看去,我隐约看到有两团火球,一个青色,一个蓝色,在半空中忽高忽低的飘着。
似乎,我还听到了类似人说话的声音,但那种声音实在是太弱太模糊,听不清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