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凤镇停留了三天,今天终于等到了去乌寨的日子,天色依旧灰蒙蒙。
从二叔口中,我对乌寨多多少少也有了些了解,我父亲这十二年来的去向谜团也有了答案。
虽说朱顺跟二叔过我父亲和三叔两个人会从幽冥帝都里活着出来,但我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总觉得这事儿不会向朱顺说的那么简单。
吃罢早饭,二叔叮咛了凤灵几句后,我们一行人就动身出发。
出了城门,我们便一路向朝东边的山上走去。
‘引路’还是昨天那两个人用竹担架抬着,走了大半,那两人已经一脖子汗,背心都塌了。
“二叔,‘引路’就让他们这么一直抬着去乌寨吗?”
“不会的!到了半山腰的草屋,他们也就完事儿了。”
“哦!嗯…??那我们两个要抬着‘引路’去乌寨了?”
这死人又不会走路,那两个人走了,也只能换上我和二叔抬着了,这下看来,这一路怕是要费不少力气了。
“放心!有鬼爷在,这种事儿用不着我们两个操心。”
二叔这一说,我忽然想和凤灵一起起看‘鼠斗’那晚,鬼爷使法子让那个混账老三的尸体自己走进草屋,难道鬼爷就是民间干阴活的赶尸匠?
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对于民间赶尸的揭秘视频,说的简单点,赶尸就是赶尸匠把死者的头、胳膊、腿统统卸下来,然后把自己的徒弟们也扮作死人,让徒弟们夜里背着卸下来头、胳膊、腿,迷混民众、装神弄鬼!
但是鬼爷赶尸完全不同,他是实打实的让尸体自己走路,那鬼爷让‘引路’自己走路自然也不在话下。
到了半山腰的草屋,鬼爷正站在外面等候。
“鬼爷,这趟乌寨之行又要麻烦您了!”二叔走到鬼爷身边拱手说道。
鬼爷摆摆手,“你们兄弟的事儿就是老夫的事儿,用不着客气!”
“鬼爷,‘引路’我带过来了,您看看?”
“好!”
抬‘引路’那两人按照二叔的吩咐把竹担架放到地上,鬼爷走到近前,蹲下了身子。
“嗯!是个好‘引路’,让他们把‘引路’抬到草房去吧!”鬼爷起身说道。
那两个人从草房里出来,跟着进去的鬼爷就关上了房门。
“两位兄弟辛苦了!”二叔拱手对那两人说道。
“给镇长办事儿,是我们两兄弟的荣幸,没什么事儿,我们兄弟就先告辞了!”
“好,改日再会!”
“改日再会!”
辞别二叔,那两人便返路下山去了。
“二叔,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又从哪里弄来个死人给你呢?”
昨天二叔给了那两人一个厚厚的信封,不用猜,没个一万张毛爷爷,根本撑不起来。这世道弄萝卜白菜容易,但弄个死人,这犯法丧良心的事儿好人是不会干的,难不成,那两个人是专门干盗尸勾当的?
“哦,他们两个是给人配阴婚的!”二叔说道。
“那尸体是?”
“不是买来的就是盗来的!”
“二叔!这么做是不是…”话到了嗓子眼,但怎么也说不出口。
二叔无奈地叹了口气,“狄木,二叔也知道这是丧尽天良的事儿!但是,为了能顺利进入乌寨,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做!”
二叔这么做都是为了我父亲和三叔,他心里的愧疚同样也是我的愧疚!
这事儿提多了也只能让人不开心,于是我转开话题,“二叔,鬼爷他现在在草屋里面做什么呢?”
“哦,鬼爷在给‘引路’换行头。”
说话的工夫,草房的门开了,鬼爷先从里走了出来,‘引路’则跟在后面一步步走了出来。
这时候的‘引路’完全变了样子。
一身袖口宽大的白布长衫,那衣服很长,完全盖住了脚面,头上是一顶竹制斗笠,遮住了他的眼睛,走路的姿势很僵硬,跟个机器人似得跟在鬼爷身后走着。
‘引路’躺着的时候看不出他的身高,但那时候感觉他跟我的个头儿应该差不多,可他这一站起来,竟然是个一米六左右的小个头。
走近了,我才发现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全然没有一丝的血色,跟个白纸人似得。
“我们走吧!”
鬼爷说着,便往山上走去,‘引路’紧随其后。
越往上走,周围的山越是险峻崎岖,密林幽暗,仿若走进了原始地带一般。
四个多小时后,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小块平地,鬼爷吩咐我们停下脚步,在这地儿吃点儿喝点儿,恢复恢复体力。
这一路走的,我双脚都发麻了,鞋里也进了不少小石子,就在我磕鞋的工夫,发现‘引路’还直挺挺的站着。
我回想起这一路上,‘引路’一直是在鬼爷身后走着,鬼爷停,他也停,鬼爷走,他也走,遇到什么上坡下坡,他也走的过去,好像跟鬼爷的影子似得。
“鬼爷,怎么也不让‘引路’坐下休息休息?”我开口问道,虽然心里明明知道‘引路’是个死人,但我总觉的他好像有活人的感觉一样,走久了,也会累。
鬼爷呵呵一笑,“他一个死人,哪里还知道什么累不累的?”
“我怎么感觉这‘引路’跟个活人似得!”
“能走路就是活人了?呵呵…”
“鬼爷,你这赶尸的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该不会以前在湘西走过脚吧?”我不禁问道。
二叔这时忽然冲我来了句,“狄木,没事儿别瞎打听鬼爷的事儿!”
想来二叔是不想我打听鬼爷的个人隐私,但这里面的缘由却我无从猜起。
鬼爷对二叔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老夫蛮喜欢狄木这孩子的。”
“鬼爷!狄木这孩子就好瞎问,您不用放在心上!”二叔说道。
鬼爷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狄木这孩子猜的没错,老夫当初是在湘西走脚,不值一提!说来,湘西的脚夫们二十多年前就没了生意,后来改行干什么的都有。老夫说句不厚道的话,湘西的脚夫们,十个有九个都是些装神弄鬼之辈,现如今,真正有本事的也只剩下普戎易氏一族了!”
“普戎易氏?难道现在有本事的赶尸匠都是姓易的?”
这时候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到了易叔儿,他姓易,而且还是湘人,难不成,四叔也会赶尸?
“这你这就说错了,普戎易氏单族单脉,每一代只会出一个赶尸匠!”鬼爷说道。
每一代只会出一个赶尸匠?那差不多就是六十年出一个了!
看来,易叔儿是赶尸匠的概率非常之渺茫啊!
对于赶尸的话题,鬼爷的回答显然只是蜻蜓点水,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也就没再往下问。
休息过后,我们便继续赶路。
翻过一座山,眼前又来了一座,连绵起伏的群山似乎没有尽头,碰上狭窄的山路更是难走,还时不时遇上深沟险壑,遇到密林,更是连条路头没有,也只能硬走。
我们一直走到太阳西下,别说村庄,就是连一个房子都没看到。
“二叔,你看这天都快黑了,一路上也没看到一个村庄,晚上我们睡哪儿呢?”我问道。
“不用担心,再往前走上一段,就有个废弃的小木屋,晚上,我们就住那儿!”
又走了约而十来分钟,正如二叔说的,丛林掩映中果然出现了个残破不堪的小木屋!
这木屋的门和窗户都不见了,不过房顶还在,要是赶上晚上下雨,肯定不会成了落汤鸡。走进去一看,地上竟然还有个床板,看这宽度,足够我们三个晚上同眠共枕了。墙角竟然还有个半尺高的生锈的铁盆,盆底儿还有好几个窟窿。
这房子,感觉就像是某个流浪汉的住所。
“二叔,之前是什么人在这房子住啊?”我说着,把肩上的背包放到了地上。
“解放前,镇上的猎户在这里住,解放后,省政府禁了猎户,这房子也就一直空着!”
“那这房子都在这儿撑了五十多年了,真够结实的!”
“那是,这屋子用的是上好的松木,就是再撑个二三十年也没问题!”二叔说完,便走到鬼爷身边,说道:“鬼爷,我这就出去捡些柴火!有什么费力气的活儿,您吱应狄木就行了!”二叔说完便走了出去。
这时,‘引路’还在屋外站着,我心想难不成这一晚上鬼爷也让‘引路’站着不成?
“鬼爷!这‘引路’晚上怎么办?”
“跟我们一样,躺着睡觉!”
鬼爷说完,走到了‘引路’近前。
他右手掌扣住他的脸颊下部,大拇指和食指同时发力摁下去,‘引路’的双唇随即往大了张开,嘴里漏出一块白色的玉石。鬼爷双指夹出白色玉石,收了起来。紧接着,鬼爷反掌击了一下‘引路’的下颚骨,他的双唇立马合上了。鬼爷顺势把‘引路’放倒在地。
“狄木!帮我把‘引路’抬进屋里去!”
我立即上前,鬼爷抱头,我抱脚,合力一抬,乖乖,吊‘引路’重的一逼!
抬进屋内靠墙的地方,鬼爷翻转了一下‘引路’头上的斗笠,遮住了‘引路’的整个头部,从身上掏出一条红麻绳,把白面小生的双脚绑了个结结实实,紧接着,鬼爷从身上摸出三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分别压在白面小生的脚踝间、腹部、头部三的位置。
“鬼爷,您刚才又是绑绳子,又是压石头,难道您怕这‘引路’半夜跑了不成?”我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