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灯光照向四周,还是乌漆嘛黑的一片,全然看不到尽头,我现在应该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内。再往下看,易叔儿已经和我拉开了很长的距离,我一脚一脚踩着铁链往下爬,感觉这铁链梯像是没有尽头似得。
“狄木!我就快着地儿了,你多加小心点儿!”易叔儿从下面高嗓门喊了一声。
我向下看了一眼,光线照到的地方是一块开阔的平地,但却只有易叔儿一个人在那里,但这时除了他的头戴灯发出的光束,我竟然还看到不远处也有一束白光,想来那应该是已经下到了底儿的凤灵头上发出的光束,现在她肯定在下面等我和易叔儿,可等会儿再看时,那道光束已经不见了。乖乖,凤灵这丫头怎么一个人先走了?
下了这么久,这铁链梯总算快到头了,我加快了脚步……
终于,两脚落了地,我心里也踏实下来。周围仍是漆黑一片,要不是头上的灯,估计我和易叔儿就是面对面地站着,也看不到对方。
“易叔儿,凤灵怎么也没等我们就走了?”
“那丫头手脚快,我们两个还在梯子上的时候,她就已经下来了!”
突然,我想起先前看到的那道光束,难道那个人不是凤灵?“易叔儿!您下来的时候,没看到有其他人在这里吗?”我不禁开口问道。
“其他人?”易叔儿有些愣神儿,“你看见什么人了吗?”易叔儿反问道。
“我只看到一道光束,他头上肯定也箍着头戴灯!”
“他的脸你看到了吗?”
“没有,离得太远了看不清!”刚才那个人是谁呢?我心里满是疑惑。
“别想了,八成就是凤灵!”易叔儿说道,但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的自我否定。
“易叔儿,接下来怎么走呢?”我问道。
“跟着我走就行了,狄木,先把身上的绳子解了吧!”易叔儿说着收起了绳子。
跟在易叔儿的身后走过一片平地,就来到一个石洞前。一眼看去,这个石洞没多长,但随着镶嵌在石壁上的两排蜡烛发出的光向内拐了进去,跟着易叔儿一步一步往里走,绕过一个拐点,可还没走多远,又碰到拐点,感觉自杆儿好像是在一条大蛇的肚子里!
等走上了一条直道儿,我看到洞壁上满是壁画,上面的刻着的东西栩栩如生,我被这规模庞大、古风古韵的壁雕深深吸引,看的也分外认真。
壁雕上的人物有平民也有军官,从衣着配饰上看,这些人生活的年代应该是在明朝初期。西凤镇的古碉与城墙也出现在壁雕上面,但古碉顶端与顶端之间却有铁链相连,形成了一张巨大而密集的天网。城墙的顶部每隔一段便有一个火炮,排满了整道城墙顶,上面站满了身着铠甲的士兵。百十个巨人攻击西凤镇的城墙的场面尤为壮观,但却被炮火不断攻击,纷纷后退,但有些的巨人已经把城墙弄开了个口子,巨人的身后则是千军万马,但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已然溃不成军,纷纷四下逃命。
走出石洞,我本以为会看到成片成片奢华的明代墓葬群,但眼前却是一道巨大而平坦的上倾石坡,上面站着百十来个男女老少,周围火光浓烈,照亮周围的一切,但令人尤为咋舌的则是石坡最上端的那颗九丈有余高的人形白桦树!
这颗白桦树的树干通体纯白、表皮滑润,翠绿的枝叶繁茂,它的模样像极了一个站着的正在哺乳怀中婴儿的美丽女子,那曼妙的姿态充溢着浓浓的母性之爱。
“狄木,摘掉头上的灯,跟我走进去!”易叔儿对我低声说了句。
一得会,我们两个就走到了人群前面,离人形白桦树也更近了。眼么前,一具男性尸体躺在一面石台上,除了他的面部,身体的其余部位都被白桦树的绿叶遮盖。这时我感到很奇怪,人群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披麻戴孝,没有任何的哭声,反倒很安静,跟我之前参加过的大小白事儿截然不同。
“狄木!来,见过你二叔!”易叔儿把我拉到一个矮小敦实的中年男子面前,又接着说道:“二哥,他就是我们大哥的养子,叫狄木!”
“大哥的儿子??以前总听他提起,但一直也没机会见面!”二叔拍了拍我的肩膀。
”二叔好!“我礼貌地问候了一句,听他讲‘大哥的儿子’,难道我父亲、二叔、易叔儿,还有眼前的这个死者是拜把子兄弟?一时,我脑子有些乱了。
“好孩子,来…”说着,大伯就拉着我的手到了这个死者面前,“狄木!多看看你五叔几眼吧,你五叔他曾经还救过你老爹一命!”
这时我默声站着,看着眼前五叔的尸体,我老爹的救命恩人。说实话,我心里除了分外感激他对我父亲的救命之恩,其他什么感情都没有,如果这会儿真让我立马就大哭一场,配合一下此时此刻的场景,我真是做不到,他和我父亲两人之间的那种浓浓的感情我更是体会不到。细看五叔,他面容安详,好像临走前没有丝毫的痛苦经历。但看着看着,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了我的老奶,多年前,老奶走的时候面容也是安详的,两眼渐渐湿润了。
二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好了!”,接着他转身看向人群,说道“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我、二叔、易叔儿,还有凤灵。
“大伯,我们也回去吧!”小姑娘挽着大伯的胳膊说道。
“好吧,好吧!”说着,二叔准备转身离去。
“二叔,等等!等等!难道就让五叔在这地方呆着,咱们怎么着也得让他进棺入土吧?”我这时才注意到,这里竟然连一口棺材也没有。
二叔转过身,“狄木,你别多心,树葬是不用棺木的!”
“树葬??”我不禁诧异,心想这是什么葬法?俗话都说入土为安,这西凤镇的丧葬倒是简单,直接把死者丢在这树前面,这就算完事儿了?
“狄木,你看!”易叔儿指向人形白桦树,“这颗树可是西凤镇的黄祖神树,它能渡人上极乐世界,免受六道轮回之苦!你五叔不是本地人,死了能葬在这地方,是他天大的造化!”
“神树??”我又看向这个人形的白桦树,黄祖神树!
走出石洞,我本以为回到地面要顺着来时的那个铁链梯往上爬出去,心里头还琢磨着,难不成那些来给五叔送行的男女老幼,进这地陵的时候也是从那入口爬下来的?谁承想跟在他们三个后面,经过一路的漆黑平地后,却来到了一道石梯的脚下。
抬头向上看去,这道石梯大角度的倾斜向上,百尺阳光从上面洒进来,照亮了每一蹬石阶。石梯的两边则是石壁,但是上面的东西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多的让人数不胜数的枯黄干裂、形状各异的人的手臂骨,密密麻麻的向出口伸去,透着令人极度绝望的气息,我仿佛看到了他们临死前的痛苦挣扎的面孔。这些手臂骨伸在石阶上方,已经遮住了石梯的半条道儿,
二叔和凤灵跟没事儿人似得走在前面,对这些可怕的手臂骨见怪不怪。我跟着易叔儿在他身后走着,鸡皮疙瘩早就起了一身,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生怕碰到这些离得自己特别近的手臂骨。
“易叔儿!这墙上怎么这么多人的手臂骨?怎么来的?”我不禁开口问道。
“哦,这些多是那些打黄祖神树主意的贼人,他们下来时不知道这‘索命墙’的厉害,除了一条手臂外,剩下的身子全都被吸进石墙里面去了!”易叔儿随口回答道。
乖乖,索命墙?能把楞生把人给吸进去??就是以现代的科技水平来说,恐怕也很难办的到。
“易叔儿,这石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能把人吸进去!”我接着问道。
“这个别说我了,就是镇上的老人也说不出个道道儿出来!”
如果这石墙能索人的性命,照理来讲我们四个早就被吸进这墙里面去了,怎么还能好生生地走在这石阶上呢?“易叔儿,那我们现在从这儿过,怎么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呢?”
“这个说来也怪,凡是西凤镇的人走这石梯,不管是上或是下,一点儿事儿也没有!要是镇外的人,就像你和我,要是从下面走到上面,屁事儿也没有!但如果从上面往这下面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莫名地吸进这墙里送了命!”
“那这样想来,我们走在这石阶上,也只能一步步向上走,一旦走回头儿路,那不就立马儿被吸进这墙里面去了?再或者,镇外来的人从上往下走了没几步,忽然被石墙上手臂骨吓破了胆儿,慌忙原路返回,那不是也要被吸进这墙里面去?”现在,自杆儿对‘索命墙’厉害之处感到越来越不可思议,仿佛这石墙就是神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