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的蜀山道果然没有烟尘,拓跋蛮陪着百里星辰走下来,一路鸟语花香。
山脚之下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是新的,车帘上镌绣着三龙图案。
车前站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一个是身着铠甲腰悬佩刀的中年武将,一个是青衣随风飘舞表情极为冷漠的女子,冷漠到脸色霜白。
车后是三十名朱红甲胄骑马持枪腰配蜀刀,马鞍一侧备有箭弩的军士。
在南蜀身穿朱红甲的军士被称作红甲御卫,是专门负责皇室安全的精英侍卫。
……
“百里星辰,我就先送你到这了,在往下去就得和你那些手下客套半天,还得耽搁你的行程。”拓跋蛮说到。
百里星辰拍拍他的肩膀:“愣头青,要是在蜀山实在混不下去,就来找我。”
拓跋蛮托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说到:“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
“看来每个三五十年,你我再想见可就难了。”百里星辰感慨到。
“你这意思是我三五十年都到不了天阶。”拓跋蛮说到。
“恩,我就是这个意思。”百里星辰点了点头。
“好,那就打个赌,三年,三年要是到不了天阶,我拓跋蛮,我拓跋蛮……”
“要怎样?”百里星辰见他一时之间说不上赌注来,就故意推他说。
“你说怎样就怎样。”拓跋蛮说到。
“好,若三年拓跋蛮到不了天阶,就做百里星辰一百天的奴仆,要是到了天阶,百里星辰就喊拓跋蛮一百天的表哥。”百里星辰一笑起来,看上去颇贱。
“我本来就是表哥。”
“你怕了?”
“怕……怕什么,我拓跋蛮什么时候怕过,好就照你说的。”
说着拓跋蛮举手启誓:“我,拓跋蛮,若三年到不了天阶,愿为百里星辰百日奴仆。”
“若是拓跋蛮三年之后到了天阶,我百里星辰愿喊拓跋蛮百日表哥。”百里星辰也举手回应到。
声音回荡于山谷之中,良久远去,如达苍天。
拓跋蛮憨厚地笑了。
百里星辰也笑了。
……
“恭迎三殿下!”中年武将和三十名红甲御卫齐刷刷单膝跪地,青衣女子也墩身行礼。
“有没有外人,何必还在意这些礼数,赶紧都起来吧。”百里星辰将行囊往车上一扔,跳进车里。
那中年武将亲自坐在车辕之上驾车,青衣女子骑马在车厢一侧。
“袁大哥,不就是回个宫吗?何必这么劳师动众,让青衣一个人来接我不就行了。”百里星辰嫌车厢里有点闷,掀起了窗帘。
这个被称为袁将军的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将军,是南蜀六将中排行老五的袁成山,想当年还是七国之时,随蜀帝百里天坤征战四方,作为先锋冲锋陷阵,立下汗马功劳,如今高居御卫总督一职位。
按理说,从蜀山到南蜀皇宫,走川蜀道,不过一天一夜路程,根本用不着袁成山亲自前来,还亲自驾车。
“殿下在蜀山可听不到,最近南蜀有些不太平,帝王怕有野贼脏了殿下回去路,所以特意派臣将前来清理一番。”
“哦,南蜀还有不太平的时候?”白里星辰认为自己这个父王治理有方,尤其是近三年,自己所建议的医疗养老等制度的推行,更是使得整个南蜀国富民安,连自封天之国的圣唐也不得不效仿。
那么,蜀山脚下,天都城之外,还会有流氓草寇不成?所以百里星辰才问出那样一句话。
“现在不光南蜀不太平,整个天下都不太平。”袁成山说到。
“哦?为何?”
“因为出现了魔人!”袁成山说到。
“魔人?”比例星辰不解。
“信奉魔皇的人。”那个叫青衣的青衣女子说到。
“每隔一千年,就会有魔皇转世,魔皇转世十六载,身上有魔魂的人就会被唤醒,成为魔皇绝醒前的死士,而魔皇转世十九载便是绝醒之时,难道书中记载的这些故事,都是真的。”百里星辰说到。
“殿下可是从一本叫《言魔志》的书中看到的。”袁成山问到。
“袁哥,你也看过?”
“这是修悟者必看的书之一,而且里面记载得都不是故事,都是事实。”青衣说道。
“那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魔人的?”百里星辰问到。
“就在不久前。”青衣回答到。
“那就是说还有三年,三年之后魔皇绝醒?”百里星辰掰着手指说到。
“正是。”青衣答到。
“那么,魔皇现在十六岁?”百里星辰惊呼。
“正是。”
“那我现在也十六岁。”
“正是。”
百里星辰笑着说:“不会有人以为我是魔皇吧。”
青衣想了想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正是。”
……
白天过后是黑夜,一轮圆月又当空。
一座华丽的宫殿之中,灯火点的很为通明,但越是通明,帷帐下的阴影就越显得阴暗,在这阴暗的阴影里坐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此刻他的手里捏着一颗黑子。
黑袍人的前面是一个棋盘,棋盘的对面是一个少年。
少年正襟危坐,眼睛始终盯着棋局,但眼神又很涣散。在这春风正是凉爽的天气下,额头汗大成珠。
“先……先生,非……非要这么做吗?”少年开了口,语气极为紧张。
“人和人,生下来就不一样,有些人活一辈子注定毫无用处,不过死了,倒是可能有点用处。”黑袍的人说到。
他将那一颗棋子放在了棋局之中,整个原本均势的棋局,便由此打破了。
少年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有些兴奋地说到:“先生,我知道。”
“那……那现在?”少年继续问到。
“静观其变。”黑袍人说到。
……
“还有不到三里了吧?”一个身材极瘦,身体佝偻,一副总是似笑非笑的面孔的老头,用极为沙哑的声音说到。
此时的老头站在一处山丘的顶点,一双放着寒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条路的尽头方向。
而旁边站着一个白发的年轻人,年轻人穿着一身宽松的华丽黑衣,黑衣随风鼓动,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剑,剑还没有出鞘,剑鞘的周围便有雾气环绕。
年轻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她只是在那里安静地站着,望着白发男子的背影,眼睛一动不动。
“不急,最好是到不了我这里,毕竟前面还有的是人。”白发男子说话声音不急不躁,语气之中带着一股绝对自信的傲气。
“魔人?哼哼哼!”老人冷笑了几声,显然是对“魔人”这两个词充满了讥讽。
“哦?看来玄机大人并不看好魔人?”白发年轻人说到。
“有些事情就是很奇怪,明明期待着他能好好活着,但又希望他就这样死去。”玄机大人说到,也就是那个老头。
玄机大人不是庙堂里的大人,而是天道院里的大人,天道院是号称秉承天道,执法天下的地方。
“死了,就是殿下,活着,那就不一定,很有意思的判定。”白发男子似乎很感兴趣。
“一场听起来有些可笑的判定。”玄机大人说到。
“那就让我们来看一看,到底是魔人杀殿下,还是殿下杀魔人。”白发男子说到。
……
三十余名疾行红甲御卫突然停了下来,三十余匹马,都开始变得极为不安,甚至有的马蹄在颤抖,不敢向前。
“是魔人?”百里星辰问到。
“是魔人!”青衣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