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很高,因为高就离天空近了一些,所以晚上的月亮显得特别大。
“师父。您叫我?”百里星辰来到师父的门前,轻声叩门。
门内并没有反应。
“师父?”百里星辰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哗……哗……哗……”屋里传来拨水的声音,和某人愉快地哼着小曲的声音。
百里星辰立刻感到脸颊有些发烫,这明显是师父在洗澡啊。
师父洗澡叫自己过来做什么?难道师父好多年没亲近过男人,好趁我离开蜀山之前……。不能啊,师父虽色,但向来都是嘴上无遮拦,心里有数的啊……;虽然姑姑和过儿也可以,但毕竟是师徒有别啊,我怎么下得去手啊,百里星辰心里胡乱想了一大片,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师父?”再次轻唤到。
“别叫了,搁这呢!”一口东北方言的口音。
声音并不在屋里传来,确是在屋顶之上。
百里星辰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去,只见王飞凤侧卧在屋顶之上,一手托着自己的脸颊,一手拎着一只极大的酒葫芦,一身青色的道袍随风飞舞,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此刻正用一种迷离的眼神看着他。
但眼神里不是爱,而是慈爱。
“师父。”百里星辰郑重地行了一礼,因为这是师父。
一个在他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跑过来将他抱在怀里守着满山弟子痛哭的师父。
“上来吧。”王飞凤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恩!”
百里星辰跃上屋顶,躺在离师父一尺的距离,望着天上的月亮,平时最能说的他,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次下山去即便是你父亲不说,估计你也能猜出个十有八九。”王飞凤说到。
“去凉西?还是圣唐呢?”百里星辰说到。
“其实还有一个地儿。”
“青丘之国?”
王飞凤点点头。
“徒儿你想去哪儿?”王飞凤问到。
“哪都想去,哪都又不想去。”百里星辰顺手拔了一根枯草放在嘴里,叼着玩。
王飞凤也学着徒弟,拔了一根放在嘴里。
“为啥这样说?”
“因为这是个神奇的世界我想去到处看看,但我舍不得师父,一直都会貌美如花的师父。”百里星辰说到。
“你这张嘴啊,一开始我还真不信你已经不在是曾经那个调皮惹祸后就大叫着‘我师父是王飞凤’的孩子,但你这张嘴,是他那傻乎乎的孩子永远都学不来的。”王飞凤也变得柔情起来。
“不,我百里星辰依旧是那个最佩服师父的那个徒儿。”百里星辰说到。
“可惜啊,为师总感觉你这孩子不一般,除了修悟上无法长进之外,也说不出个哪不一般。三年,为师在修悟之途上未能让你长进分毫,是为师之过吧。但所谓一天为师,终身为母,既然我是你妈,天下谁欺负帮你,都有为师罩着。即便是蜀山不再让你为蜀山弟子,你也还是我王飞凤的徒弟。”王飞凤说到。
“师父。”
“要不叫声妈吧?”王飞凤突然转过头来说到。
“……”
“哎,算了。”王飞凤打了个哈欠,喝了一口酒。
“师父这不怪您,徒儿感受天地气息之时,能感到万物呼吸,却不能参悟,徒儿三年已经熟读道经三千,也没有找到突破之法,还白白枉费了师父的百年修为,也是……”百里星辰说到。
“也不算枉费,起码保住了你这灵阶修为。最起码能享受个百年寿命,否则我如何对得起你父亲。”
“师父,你还放不下我父亲?”
“瞎说,百里那个老东西,跟你一样就喜欢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谁看上他都是瞎子。”
“师父你这话里醋意好浓啊。”
“……”
“不说这个了,徒儿知道刚才师父干嘛了吗?”王飞凤侧卧着身子冲百里星辰挑了挑眉毛,由于是侧卧,所以显然有些妖娆。
百里星辰当时脸就红了。
“洗……洗澡。”百里星辰赶紧坐起身来往边上靠了靠,和师父的距离从一尺变为两尺。
“对,顺便帮你洗了一把剑。”说着王飞凤一伸手,一把剑从她手中幻化出来。
这是一把很宽的剑,黑色的剑身,白色的锋刃,黑白之间是一道血红,所以这是一把有两道血红的黑身白刃宽剑。
“这……,这是万丈血?”百里星辰自然没有见过这把剑,师父也并未提起过这把剑,但他依旧惊呼出了这把剑的名字。
因为百里星辰读过很多书,书中有过记载:万丈血,身如浓墨刃如雪,两道红芒通幽冥。
王飞凤坐直了身体,单手握剑伸出,百里星辰赶紧起身跪地,伸双手接过来,一叩首。这便是授剑。在蜀山可不是所有弟子都能得到师父授剑的。
“这是那个人临死前留下的剑。”王飞凤看着这把剑,有些伤感。“你可知道那个人?”
“杀道小圣苏子阳?曾经于师父并称为天地双刚,曾单剑赴百魔道,斩杀魔将曲九灵,力竭而终。”百里星辰记忆力极强,想必是曾经在那个世界背东西背不过就得抄写一百遍给逼出来的。
“他是我师哥。”王飞凤说到。
“喜欢过师父。”百里星辰猜的。
王飞凤深深喝了口酒,望着月亮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都已经过去了。哎,不提了,不提了。”再喝一口酒。
“师父,我修悟这么低,能受得起这剑吗?”百里星辰看着这把剑,心情却有些低落。
“徒儿啊,这个为师也想过,有句话儿叫什么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师总觉得徒儿你绝非常人,连李太清都算不得你的命数,既然你修悟道不成,不如就修个杀道。”
“修杀道?”百里星辰瞪大了眼睛。
杀道很简单就是评杀悟道,要么杀出一片天,要么就被人杀死,是血淋淋的悟道方式,蜀山明文禁令是不允许师父向弟子传授杀道的。
王飞凤见百里星辰这个反应,莞尔一笑,说到:“骗你玩的,为师怎么能舍得你学杀道,这把剑为师已经为你重新洗过,戾气已灭,徒儿带着这把剑,若有危险为师自会感应。”
闻听这话,百里星辰内心犹如有一道暖流流过。
“谢师父!”百里星辰郑重深施一礼。
王飞凤突然伸手轻抚百里星辰的脸,喃喃道:“真的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叔父,子阳师叔是怎样一个人?”
王飞凤仰起头来望向那轮圆月,左眼的一滴泪水滑落脸颊。
而百里星辰此刻看到的只要师父的那略有忧郁的右脸。
“苏子阳,他是一个,一个傻得要死的人。”王飞凤说到。
见师父提到子阳师叔情绪如此低落,百里星辰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徒儿,你要记住,你既然是我王飞凤的徒弟,无论何时都不能丢了师父的人,即便你只是个灵阶。不管蜀山派谁当天下行走,你都是为师的天下行走。”王飞凤突然严肃说到。
“是!”百里星辰不知怎的,感到此时内心澎湃。
毕竟“天下行走”这四个字对修悟者来说,太过荣耀。
……
“若没有其他事,徒儿就先行告退了。”百里星辰见师父这般低落情绪,便生了退意。
“还有一件事。”王飞凤说到。
“师父请说。”
“你离开蜀山,想必再回来很难,记得每个月给师父一锭金子的酒钱。”王飞凤说到。
“……”
靠!原来这把剑这么贵!百里星辰心中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