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转眼便过了,而冷月军也在今天班师回朝,对于这场闹剧一般的战争,很多人也不敢妄言猜测,是以,大家都默契的对这场战争绝口不提。
?以暗夜家家主的身份在朝堂上找皇上讨个位置并非难事。
暗夜月暗心安理得的坐在皇帝给她的特殊位置上。按理说自古以来,这女子根本不可出现在这等地方,还能堂而皇之的坐下,莫说座,就是站站都没戏,可是谁让家族制是冷月国的统治方法。身为四大家族之首的尊座,谁敢说不可,可能就立即被拖下去,轻者降官三级,重者人头落地。
“开宫门!迎冷月军!”略带拖长的声音传遍整个皇宫。
“哒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毫无篇章的踏着青石金砖,冷月军士气震天。汗血马上冷湛看着迎冷月军的众臣,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目光掠过暗夜月暗的脸上。暗夜月暗连忙回个了一切放心的表情,然后,便撇撇嘴不再看他。
目光移向别处,不料正对上一双熟悉的陌生的眸子,而那双眼睛也同样的回望她——几分邪魅,几分淡然,几分戏谑,几分平静。
却就是不再见那眼底的哀伤。
看着这样陌生的他,暗夜月暗只是觉得有些冷,起身在旁边的宫人耳边耳语几分,便向冷月皇行礼告退,冷月皇见她那样,想开口最终也只是道:“今天还有晚宴,那么,暗夜家家主便先去休息吧。”
“谢皇上体谅,在下稍作歇息便可,晚上定不缺席。”暗夜月暗的神色有些淡漠,淡淡地开口。
“好!”冷月皇颔首。
??夜晚好像来的那么快,又那么慢。
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朱砂帐,映的那杯中酒也泛着朱红一般。
暗夜月暗看着这庆功宴上的阿谀奉承,虚情假意,不禁感到一阵厌恶之情,转念又感叹道在这浑浊的官场之中,要找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人还真可谓少之又少。
?那冷月国第一军师江无涯去了何处?
这时,冷月皇的目光过暗夜月暗的脸,道:“今日是我冷月国的大喜之日,举国同庆,闻得暗夜家家主好才华,琴技舞技天下第一,不知可否为此歌舞一曲?”话是询问,却透着不容否定的肯定。
顿时,全场都静了,看着这两人。冷湛刚举到嘴边的酒突然放下,也同众人一般看着。
“也罢,那么小女子献丑一曲,还请大家见笑了。”暗夜月暗心中实着不愿为此而舞却有突然瞥见凝若正有意无意地看着她,却他不是像以往那样摈弃那些歌姬舞女的。
?这次反倒是,左手拥着一个,怀里还坐着一个娇媚女子,心中像是赌气般似得答应了。
?表情虽是淡漠依旧,眼眸也未曾动情,可暗夜月暗明白。她还是看不下去。
笙歌响起,丝竹悦耳。
暗夜月暗勾了勾唇角,那么灿烂,就像传说中的暗月姬,月光阴柔却美丽。她弹琴,因为她看见了他。
暗夜月暗挥挥手示意不必奏乐,转身从小倩那里接过琵琶。
琴弦轻动,指尖温柔划过银弦,天衣裙裾如游龙惊凤,摇曳生姿,项饰臂钏则在飞动中叮当作响,别饶清韵。她一举足一顿地,旋身使出了“反弹琵琶”绝技--于是,整个宫宴中的人皆为之惊羡不已,时间也仿佛也不再流逝。她慢慢的跳着,舞步轻盈灵巧,动作轻捷无比,白色衣裙裙随着乐曲收放自如,舞姿美的如同一只蜻蜓点在一片绿绿碧绿碧的湖水上,轻轻点起涟漪,这美,倾国倾城,美轮美奂。
而那拨弄琴弦的人儿却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正当众人完全沉醉于其中时,一个青色的身影,像是按捺良久一般,越上舞台。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凝若却兀自地绕道暗夜月暗的面前轻轻的压住暗夜月暗的琴弦。
??终于,众人都反应过来了,却又惊得瞪大了眼睛。来议和的姜阳国三皇子,在干什么?在冷月国的领土上怎么还是一副轻浮的样子,这算是当中调戏舞姬吗?
?可就这轻浮之姿也显得那姜阳三殿下雍容华贵。
??一想到轻浮,众人有不得不响起了同在宫中的,本是与这词贴合的恰到好处的人——冷湛看了一眼周围的目光故作不知一般,只是道:“三皇子殿下只是醉了。”
??对此皇帝一直是一言不发,也只是看着台下,待事情发展。凝若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月暗,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只手抓住月暗的手腕,一只手轻轻的着弦。
??而那月暗同样的不为之所动,任他抓着,也不说话。似乎有些冷场了,月暗转过头,不去看凝若,而凝若却突然道:“我的好徒儿,师傅可真是没有白教你,琴技还真是艳绝天下啊,只是,如今师傅我,不允许你为我之外的人在抚琴,可否?”
??她的师傅,果然是他。冷湛的心头掠过一丝失落,当日,望君井旁,遭遇暗杀,为保二人全身而退,那时月暗确实是因此而废了一把琴,而月暗的神情又是那样的惋惜,按理说按她那样的家世哪缺那一把琴,只怕是赠琴人特殊罢。
??他事后也是不确定的问出过疑惑的,当时的月暗却以装傻而带过,而如今得到证实他岂能不失落?姜国的三皇子竟是暗夜家家主的师父?众人都疑惑着,若说这三皇子是暗夜家家主的师父,那么,暗夜家家主的琴技是天下第一,那么,如此说来,这三皇子的琴技早已出神入画?
?暗夜月暗定定的看着凝若说出这番话,正想开口,突然从嘴角缓缓渗出一丝血。那丝血缓缓地从暗夜月暗的嘴角,沿着肌肤轻轻划落到颈子,染红了雪白的衣领,在配上暗夜月暗那双至始都带着一丝失神的血瞳,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诡异。
?“小暗……”凝若虽语气之中带着不易发现的怜惜,但是神色还是那样淡漠,静静的看着她,抬起手,用手指轻轻的顺着血痕抹掉那还啊、在不断流出,抹不尽的那丝血。
?然后,还是那样的悠然几步下了台,仿佛一切都根本不曾发生。
??而就在他决绝离去时,一直僵直站在舞台上的暗夜月暗,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如同摔断了的步摇,苦苦支撑,终一夕折断,再也支撑不住,再也站不住......??“月暗!”冷湛见状疾步往虚空迈几步,直接登上舞台,揽住暗夜月暗,抬首对冷月皇道:“父皇,看来暗夜家家主的身体不适,让儿臣送她下去。”
??“好,快去。快宣御医在未央宫候着。”望着冷湛抱着暗夜月暗的背影,凝若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也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别的什么,总是,让人看了,总是觉得很悲伤。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的颤了颤,险些打落那杯酒。
?自己今天还真像是疯了一样。
??还是公子澜及时替他住,叹口气:“三弟,你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