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趁着这短暂的碾压时刻,脚下发力,一个虎贲冲上前去,对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士卒就是一阵拳脚,顷刻之间,护在姚广周围的四十多人,就有一半失去了战斗之力。
刘宗敏望向瘫坐在地上的姚广,只见姚广身子不断颤抖,一阵尿骚味从他身上传来。
“真他娘的没用!”刘宗敏一边厉喝,一边想提筛子一样把他提了起来,望向众人道,“还要打么?”
“不不不,不打了不打了……”
刘宗敏手上的眼光不断出声道,“不打了,大爷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一阵尿骚味再度传来,从姚广的裤腿上流出不少水滴,再度失禁了,刘宗敏心中又暗骂一声没用,把他放下,抽出大刀抵在他的脖颈上。
“让你的部下全部放下武器,开城!迎接闯军入城!”
“全部放下武器,开城!迎接闯军入城!”姚广双腿发抖,出声大喝道。
刘宗敏见众人毫无反应,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娘的你的帅旗呢?是不是要糊弄老子?”
“帅旗?哦哦,帅旗!”
姚广尴尬的说了一句,刘宗敏放开他一只手,让他将帅旗从怀里拿了出来,让他高高举起,再说一片刚才说的话。
“全部放下武器,开城!迎接闯军入城!”姚广再次喝道。
这次众人看到帅旗,大都把武器放了下来,有几名士卒犹豫不决,手中的武器握紧,满是愤懑和不甘。
“你们看看城楼上,你们还想死更多的人吗?快让他们放下武器,你要死,别连累他们一起死。”
刘宗敏还没出声,姚广便朝那几人一阵厉喝,很显然,姚广是临时被安插过来的,真正的主心骨,是眼前的这几个身披战甲的副将,只是姚广有帅旗在手,他们不得不听从姚广的指挥。
“快放下!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你们就忍心看到将士们一一死去,百姓流离失所吗?”姚广已经急哭了,手中的帅旗不断挥动着。
刘宗敏闻声,心中也是惊骇,这姚广根本不像是个武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浸淫儒学的书生,只有儒家那一套仁义,才会厌烦军营的死去活来。
那几名武将微微动容,沉寂片刻之后,其中一名武将率先扔下了手中的长戟,转身望向身后的大军道,“全部放下武器,蹲到两边,迎接闯军入城!”
这名武将此举之后,其他几名武将也同样做了此举,不过两刻钟,在城外还没怎么打仗的军队就顺顺利利的进了城。
抓起来一番盘问之后,众人才知道,原来这人根本不是姚广,而是姚广是双胞胎弟弟姚宽,姚广因为自己在外养的小媳妇,最香楼红牌被人欺负了,过去安慰,就让姚宽来顶一天,本以为李自成派人入京求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打仗,哪想到前脚求和,后脚就打了进来。
姚宽不过是个书呆子,帮姚广站岗的时候,也就拿着半月戟装个样子,时间到了,自然会有人过来换班,这种事情姚宽经常干,倒是感觉威风凛凛,却不曾想到今天会出事。
听完姚宽的叙述,刘宗敏倒是感到一阵庆幸,要不是姚广离去,他们也不会这么顺利,毕竟能够作为守卫京城城门的首将,其谋略、武力和智谋,都不是这种一天到晚只会看书的书呆子能够比拟的。
想着,刘宗敏连忙拍了怕自己的脑袋,他娘的,老子是来抢半月戟的,怎么就和这傻子唠上磕了,话说,好像抓住姚宽的时候,半月戟就不见了踪影。
刘宗敏抬起头,寻找李括的身影,私下除了被俘虏的士兵和还在前进的闯军,再无他人,显然,城中也被下了禁令。
“他娘的,李鸿基那老小子跑哪儿去了?”刘宗敏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朝身前的亲卫使了个眼色,亲卫会意,上前把姚宽拖了下去。
“侯……侯爷……”
刘宗敏怒骂之时,身后一名士卒瑟瑟的走上前来,手中还握着方才二人赌斗的半月戟。
“李鸿基呢?”刘宗敏盯着士卒手中的半月戟,故作威严道。
这士卒心中害怕,连忙跪了下去,“回侯爷的话,闯王已经带着大军往正阳门方向去了!让卑职转告侯爷,攻破正阳门之后就不必在跟随,直接在城内收缴官府银两以充军资和赈济灾民,另外王爷还说……还说……”
见士卒欲言又止的模样,刘宗敏开口道,“他还说什么了?”
“王爷还说,侯爷虽然勇猛,但没有中心目标,给您提个醒,以后确定了的事情,不要因为情绪就一时淡忘,否则会误了大事,另外还说侯爷喜欢喝酒,皇宫里的那坛酒,闯王与侯爷对半分。”
“他娘的!”
“侯爷恕罪……”
刘宗敏没由的发出一声不满,那传信的士卒连忙跪在地上大呼恕罪。
刘宗敏摆了摆手,“没你什么事,下去吧!”
说完,刘宗敏望向还在不断涌入的大军,张开嗓门道,“全部提起精神,留三千人在此地驻扎,其他人全部赶向正阳门,助闯王破关!”
锵锵锵的铠甲响声不断传出,闯王的军队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宣阳门,气势大涨,整齐的进军声不断,在城中不断回响。
西关城外的大营之中,芸析和漠北相对而坐,漠北才回到营帐不久,他毕竟在李括账下打了这么多年的帐,处理的事物和人际关系也涉及的比较广,把事情完全托付干净,已经用了两天多的时间。
刚刚释下负担,漠北就让人在芸析所在的大营旁边安插了营帐,换上一身布衣,不在打算去跟随军队了。
“好久没有这么安静下来,一起喝茶说话了。”芸析径自叹息一身,又给漠北添了新茶。
方才她已经把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事情都给漠北讲了一遍,此时也该换做她问漠北了。
“你呢,上一世我走之后,你和魏青过的还好么?现在成亲了么?”
漠北闻声一叹,“你走之后,我们就去你苏州故里旁边,买了一座荒废的院子,在那里聊以度日,云儿很争气,十九岁就考中了状元,只是云儿不愿意当官,后来被委派到百擅儒院顶替林老太师的位置了,后来云儿去了杭州书香世家的嫡千金胡末儿,夫妇和谐,还剩了两个孩子。”
“我年事已高,你不在了,我们这些结契之人就断了福气,寿命简短,在你离开十年之后,魏青就随你去了,云儿结婚后的第四年,我也就跟着来了。”
漠北又将了许多,大多芸析都在李括那里听过,不感新鲜,连忙插嘴道,“那现在呢?娶媳妇儿了么?有儿女没?看你如今的模样,比以前要年轻多了,孩子应该还没到娶亲的年纪吧……”
话音未落,,芸析便见漠北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连忙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漠北脸上出现一丝痛苦之色,“环儿十年前就死了……”
芸析心中震惊,想来是提到了漠北的伤心事,正准备就此作罢,却听漠北讲到,“那时我还未觉醒记忆,孩子出生不久,因为交不起官税,我们一家被人迫害,除了我侥幸逃得一命,其他人都死了。”
“怎么死的?”
“饿死的饿死,打死的打死,孩子跳到别家鱼塘里去偷鱼,结果淹死在别人鱼塘里了。”
漠北悲痛一叹,道,“罢了,都过去了,注定我命该如此,若不是存了个挂念,想要找到你,估计我也下去陪他们娘俩了。”
芸析心中一痛,这种心情她也曾有过,要不是心中想着找到李括,她对于活着,也没有太大的感觉,除了香儿,这世上她已经找不到亲人了。
“那魏青呢?现在过得如何?”芸析连忙转移话题道。
“他?潇洒着呢!”漠北轻哼一声,露出些许羡慕之色。
“他现在带着一家老小在苏州开医馆,名气还不小,苏州又无战乱,整天逍遥快活,不知道有多潇洒。”
芸析闻言,惊讶道,“你所说的,是不是苏州城西的济世堂?”
“你怎么知道?”漠北同样惊讶的望向芸析,“你们见过面了?”
芸析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疑惑道,“那时我刚觉醒不久,曾在小宛的带领下去那里抓过几次药,可哪里没有发现魏青啊,只有一家老小,老前辈姓风,叫风无忌,还有一个年轻的公子,也就和我差不多大吧,根本没看到魏青的踪影。”
“就是那老小子,他七岁就觉醒了,现在才二十三岁,在苏州打着救世问医的幌子打听你的下落,不过他肯定想不到,你就是当年的芸析,而且你们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闻言,芸析轻轻摇头,怪不得那个给他抓药的公子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可惜她没有认出他。
“我记得前两世见到魏青的时候,他都是个老头模样,怎么现在成了个翩翩公子了?”芸析又问道。
“转世之后的年岁好像是不固定的,我主动和三生结契的时候是三十八岁,上一世觉醒的时候是二十五岁,今生是二十岁,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漠北耸了耸肩,“管他呢,反正都过来了,安生过日子吧,我抽个时间通知魏青,让他也过来。”
“罢了!”芸析出声阻止道,“魏青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室,他应该过自己的生活,我现在有李括在身边,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漠北沉思良久,又是一叹,“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