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这是家里的一点心意,爹娘想念的紧,还请公公让我回去看一看爹娘,公公的恩德,小女子定会给娘亲说明白,来日在好生报答您。”
才走出没多久,胡贵英便走上前去拉住那名老太监的手,塞了一块布到老太监手中,仔细一看,那布裹中包的全是金条。
老太监思虑片刻,伸手在胡贵英的手背上拍了拍,引三人来到一处宫殿前。
“你们先等着,我去去就来。”
老太监说了一句,径直走入宫内,胡贵英和熊静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也算成了熟识,而芸析每天都和田弘遇在一起,倒是没有什么说话的时间,来太监一离开,两名若仙女子便朝芸析靠了过来。
“这位妹妹就是陈圆圆陈姑娘吧,真是好生俊美,怪不得国舅爷都格外看重。”胡贵英走到芸析身前打量道。
芸析闻声,故作一笑,施礼道,“姐姐谬赞了,看姐姐的步伐,便知道姐姐是久在沙场之人,一身武功必定不凡,皇上能得到姐姐这种武功高强之人,也不枉国舅爷此行了。”
胡贵英和熊英对望一眼,又感失色的望向芸析,熊静直接耻笑一声,丝毫不屑道,“圆圆姑娘真想入这皇宫?去做那后宫的冷妃?”
“怎么,你们不是国舅爷选来侍奉皇上的么?难道你们后悔了?”芸析眉头微皱,看二人毫无顾忌的姿态,心中便已猜出了答案。
胡贵英嗤笑道,“妹妹,你也太单纯了,如今天下局势已经明朗,大明必灭无疑,我等怎会继续追随皇室,所谓明哲保身,皇室虽成败事,但权力依旧不可小觑,我等不过是缓兵之计。”
“枭雄四起,我们小家小户,不敢争锋,所以只能走下下之策,还好方才那位公公是个明事理的人。”
熊静上前插嘴道,“如今那公公已经去安排了,再过不久,负责选妃的大人们就会过来,届时也是我俩离开的时候,这样既不开罪国舅爷,还能给家里挣不少黄金,学会宫里这些繁琐的礼节,攀上国舅爷的船。”
熊静抬头打量芸析,这番姿色,落在冷宫实在可惜,何况芸析的戏她也曾去听过,一时起了惜才之意,怜道,“圆圆妹妹不妨与我一同出去,我们熊家虽然薄弱,但养个唱戏的女子还是养得起的。”
芸析摇了摇头,“我不出去,我会在我该在的地方等皇上的。”
熊静微怒,罗裙蓝绣一挥,冷哼道,“不识抬举!”
“算了静妹妹。”胡贵英上前拉了拉熊静,脸上的不屑之意更甚,“她不过是个妓女,以妹妹的身份,干嘛和她一番见识。”
熊静闻声,脸色顿时平复下来,满是愤懑的看了芸析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英姐姐,方才我见进城时哪家武器店前有几支利箭,看起来像是用寒铁做的,居所寒铁说铸的箭矢杀伤力惊人无比,待会不妨与我前去看一看,妹妹还没给您送过什么见面礼,待会儿我们在城里逛一逛,也好让静儿还您个人情。”
听到寒铁箭矢,胡贵英也有了印象,城门口那几处兵器店里的都是好东西,特别是那箭矢,只摆了一根在铺前,发出的寒光就让胡贵英离不开眼,这种箭矢都是用深海的寒铁打造而成,只要运用得当,一箭刺杀几十人都不是问题。
“那就先谢过静妹妹了。”胡贵英生于武将世家,说话也不拐弯子抹角,直接应承下来。
二人径自走到一旁聊天,把芸析搁置到一旁,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方才领芸析过来的那老太监才从殿内走了出来。
跟在老太监身后的有两人,其中一个小太监朝老太监点了点头,朝胡贵英和熊静做出个请姿,带着二人从一旁离开,剩下的这是一名身穿官袍的女官和老太监。
老太监介绍了一下那位女官,是掌管后宫所示的崔尚宫,今日起道封妃之前,芸析都得听崔尚宫的指示。
云溪一一应承下来,早上进的宫,现在一过午时了,崔尚宫领着芸析大一处偏殿,让芸析不要乱走,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才给芸析送了些饭菜过来。
皇宫就是皇宫,菜肴的味道也要比其他地方好上许多,芸析本来一碗半的饭量,硬是足足吃了两万多,要不是崔尚宫阻止,估计她能把一桌的菜全部吃完。
吃完了饭,崔上工又给芸析换上了贵人的衣服,把芸析带到一处寝殿的大床上,让芸析午睡,芸析也没想太多,躺在大床上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下来,不少人进入房中打扫,点上熏香、蜡烛,芸析本想询问,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她,皆是做完自己的事情便离去。
夜再深一些,皇宫也变得安静,一阵推门声响起,芸析闻声望过去,只见一身穿锦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身穿儒袍,头上一直玉簪横穿发冠,脸上满是英气,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长相英俊,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愁态。
皇宫之中,除了禁军和锦衣卫之外是不会有其它男子的,禁军在宫里都必须身穿铠甲,不能再宫里居住,只有一处大厅作为集体休息的场所;锦衣卫虽然就在宫中,但也是集体居住,绝不会有如此好的待遇,因此,芸析肯定,来人是宫中还未分封的皇室贵胄,甚至有可能就是皇帝本人。
男子不断朝大床靠近,那张脸芸析也越看越真切,可是,那张英俊的脸不太让芸析满意。
这人和李括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无论是走路的样子还是眉宇间的英气,都和李括有很大的差距。
不排除李括面目皆变的可能,芸析想了想,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李括……”
男子此前根本没有注意到床上有人,顿时后退两步,拔出长剑往被子上一掀,怒气更甚,举起长剑就欲砍下来把芸析斩成两半。
“李括……”
芸析大叫一声,希望面前的人就是李括,生怕这把剑落到自己身上,她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是被人下了药,身上根本没有半点力气。
长剑停在了离芸析脖子三寸的地方,芸析等了许久,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痛感,便睁开眼来,却见那男子狠厉的瞪着她。
“说,是谁派你来的!”男子声音严肃,明显生了怒气。
“田…田国舅……”
芸析声音颤抖,不觉是被着男子的模样吓到了。
“那个老狐狸……”
男子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良久,将手中的剑扔到一旁,走到桌边自行斟了茶。
“来人……”
芸析还没反应过来,屋里霎时就多出了好几十人,清一色的都是暗卫,着实把芸析吓了一跳。
“把她送到偏殿去,明日随田妃一起,送到田国舅家里去,让他在家里好生养老,以后的事情,就不用他在操心了。”男子摆了摆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芸析本想说话,感觉身子一空,自己已经被别人抱了起来,空中的烈风让芸析睁不开眼,最终,这些暗卫将芸析仍在了一处软塌上,一名暗卫在芸析的肩上点了几下,芸析便再无知觉。
当芸析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出现在马车之上,马车用檀香木制成,但马车内外都贴着白绫白花,明显是送丧的上车。
“这是怎么回事?”芸析望向孤自坐在一旁,穿着宫中侍女服侍的女子道。
女子闻声,顿时抽泣起来,“娘娘……娘娘前日,前日不幸病逝了……”
芸析让她别急,把事情慢慢说清楚,原来,芸析入宫的前一天晚上,田贵妃再次呕血,皇帝着在她身边赔了一晚,不曾想这一晚,便是田贵妃生命的最后一刻。
田贵妃刚死,兵部便传来急报,李自成完全占领襄阳,改襄阳为襄京,孙传庭不听皇室号令,占据陕西南北地区,朝廷败势进一步加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田弘遇居然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给他另找新欢,由不得皇帝不生气。
要不是看在田弘遇多少还有点忠心、自己又和田妃相处多年的份儿上,皇上绝对会翻脸不认人,直接将芸析杀死,然后随便编造个罪名将田弘遇逮捕。
说到头来,芸析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有人想要至她于死地,芸析根本就反抗不得。
庆幸的是这个皇帝是个比较好的皇帝,不会滥杀无辜,否则芸析早就身首异处了。
剩下来的事情,就得看田弘遇安排了,田弘遇死了亲女儿,还无法陪葬昭陵,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至极,那时候,田弘遇对权利的欲望应该就会小些了。
虽说经历了一场生死,不过也是有惊无险,让芸析肯定的是,李括肯定不在宫里,现在最有可能的,只有两个从未谋面的王爷了。
天边的泛起阳光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田府门口,没人叫芸析下车,芸析还真不敢下去,眼看着田弘遇跑过来接旨,抱着棺材哭丧的样子,芸析也是一阵心酸。
听说田弘遇晚年为国丧妻,又没有再娶,只剩下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今连女儿也去了,两个儿子各有所差,几年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说的难听些,田弘遇从这一刻起,就成了个孤家寡人,芸析也不由生出些许同情。
那些锦衣卫和太监念完圣旨之后就离开了,连棺材都没帮着搬一下,芸析在那些人走后下了车,看到踉跄走上前来的田弘遇,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十岁,看起来像是到了风烛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