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隐和沮青有意无意的闲扯着,既似高谈阔论,又像拉鼓扯淡,都无意去吹破那层烂灯笼纸。
“些许素菜,不成敬意。”这时候庙祝从后门过来,端着几盘清淡的时令小菜和白饭。
“这么快?”国隐面色淡定,但明显不是对庙祝说的。沮青连忙跳到墙上张望:“有人来了。”
“谁?”庞拓顺手把旁边的一根圆棍捏在手上:“有几个人?!”
“二百来个......不,还不止二百......”
“身手如何?”
“都是些青壮汉子......”
“为首的是谁?”
“是......是那个混账......”
国隐:“看的这么仔细?”
“!”庞拓气恼的督向国隐:“是你把他们引来的?!”说罢,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向国隐鼻端打去,鼻孔瞬间像是小桥流水,血流不住。国隐吃痛,脑袋被那一拳打的险些晕了过去,鼻腔与口腔泛滥着腥酸咸味,难受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庞拓还想往国隐胸口处再补上一脚,但被沮青给喝止住了。庞拓恼火压抑不住,就把桌上的杯子砸向国隐,虽然砸偏了,不过也把国隐吓得一抖,让他不敢把动静作的太大:“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确实与他无关。”沮青抚慰二人:“我看是他寻到了些线索查到这地方来了......只是怕牵连到庙祝身上去。”
“怕个甚!一人做事一人当!”庞拓拍胸:“我在前门把他们拦住,青哥你带他们快到后门离开这儿。”
“先别急,他们的目的不像是找我们的......你们动静别太大,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个什么玩意要派这么多人?!”庞拓没注意,不禁加大口气。不过被沮青给瞪了一眼,就连忙闭紧了嘴。
“他们在和庙祝说话......”
“说的什么?”
“太远了,听不大清楚。”沮青狠狠地咬了牙,他觉得要是有个什么人能在那边偷偷的不被人发现听他们在说什么就好了,然后他转头就看到了鞋子在旁边玩。
“乔老头,今天又要来叨扰你了啊,不知道赏不赏光啊?”
“有事直说,无事莫来,司徒县丞还是把话说清楚吧。”
“简单简单,让我带的这些人在这里找我大哥留的东西吧。”
“我可不记得司徒员外有留过什么东西。”
“那真是可惜,我兄长没告诉你这事。等我找到后就告诉你吧。”齐昔对身后的人说:“开始搬吧,一件一件的。”
“你挺不要脸的。”
“谢谢夸奖,老骨头。”齐昔身后的几个人想把庙祝给挤开,但却发现庙祝像一座山一样的堵在门口。几人疑惑的互望一眼,就准备多来几个人想把他搬开,却不了被庙祝几脚给踹倒在地上。
庙祝:“你们想进去干嘛?”
“我不是说过遇见这位长者不用讲太多的礼仪嘛?他不喜欢这些。”齐昔一边说一边指示另一个壮汉。壮汉会意,挥起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砸向庙祝。却不料被庙祝偏偏头给躲开了,他微微侧过身就又是一脚把壮汉给踹开了。
“老头,你让这场面有些尴尬了。”齐昔一挥手,更多的壮汉摩拳擦掌的走向庙祝。
“之后呢?之后呢!”庞拓焦躁的问鞋子,他想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他们三人一小孩就蹲据在墙角落里,听鞋子讲他看到的那些。沮青没有庞拓那么急躁,但也和他一样想知道后来的事。国隐不这么想,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人在刻意的指引他。比如说他自己被那个骑马的人莫名其妙的带到这个地方,被澈儿给用铁链锁着并在街上遇见了鞋子和鞋子身上的不对劲,周围人有意无意的扯话题,人死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尸体,明明是同样的路线却先后看到两处不同的景色,自己想去的地方都被人给指引安排好了一样。就连现在,自己收到的信息也是从这两人和鞋子的口中得出的。国隐一边处理自己的鼻血一边暗自猜想,换种说法就是是在瞎猜瞎想。
他觉得鞋子一直在说谎,就也没怎么认真的听。就想随意的找一面僻静无人的角落里休息,却发现了虚掩着的一个暗门,悄悄的推开,看到了如同戏院后台般的景象:三两个人端茶倒水,二五几个捏腿捶肩,有几个捏着稿子互相背靠背对着台词,还有些人长得好看硬是把自己化妆化的和遇饥荒瘟疫的灾民一样。其中几个长得还有很多印象,有老爷,有齐昔,有之前的二娘,有当时隔壁过来串门的邻居,有庙祝,有卖鱼的老大爷,还有几个认识的孩子。当然还有一个人,是个女的,有过一个名字叫作澈儿。
或者是国隐身上的气息太过于和周遭环境适应,直到过了许久才有人发现国隐:“来人!来人!他看见了!”
初时还有人不以为然的望了过来,却也呆的把手里的茶水给弄倒在地上了。连忙叫人把国隐给推出去,并把门给关上。在关上的一点时间里,他看到了澈儿,澈儿一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神情,脸上化的乞丐装也才过了一半。那眼神在国隐心底留下了一个图案,他记住了。张无忌也记住了,只是后来忘了而已罢了。
国隐悄然的回到鞋子哪里,脸上的表情古怪可笑,十分的不好看。沮青和庞拓正在找他:“你去哪了?怎么不继续听了呢?”
国隐:“听什么?”
庞拓:“你忘了外面有多少人?被他们看到要出事的,你莫要连累了我们和庙祝。”
国隐:“别演了。”
沮青:“别演了?演什么?”
国隐:“我知道了。”
沮青:“你知道了?”
国隐:“他们也知道了。”
沮青:“他们也知道了?他知道了?”
国隐:“谁?他是谁?”
沮青:“你不知道?如果他还不知道,那就得接着演。”
“他是谁?”国隐又问了一遍。
沮青眼睛往上看,于是国隐也往上看,上面是蓝蓝的天,也只有蓝蓝的天和白白的云。国隐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而且这些都只是让他高兴的事罢了。知道事实后让他有些沮丧。
“这东西,从没个准头。”
“我也知道了。”说这话的是管家,只不过他穿的是华丽的龙袍,和国隐想象的一样。
注:刘宏在后宫仿造街市、市场、各种商店、摊贩,让宫女嫔妃一部分扮成各种商人在叫卖,另一部分扮成买东西的客人,还有的扮成卖唱的、耍猴的等。而他自己则穿上商人的衣服,装成是卖货物的商人,在这人造的集市上走来走去,或在酒店中饮酒作乐,或与店主、顾客相互吵嘴、打架、厮斗,好不热闹。刘宏混迹于此,玩得不亦乐乎。肆中的货物都是搜刮来的珍奇异宝,被贪心的宫女嫔妃们陆续偷窃而去,甚至为了你偷的多我偷的少而暗地里争斗不休,刘宏却一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