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约翰安慰的拍了拍夏新之垂落在书桌上的手。“新之,商业圈的事情不是你能想清楚参悟明白的,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夏总有夏总的造化,陈叔无能为力帮不上你什么,以后,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夏新之跌坐进座位里,冷笑。“树倒猴孙散,果然都是一样的,陈叔,你曾经是爹地最信任的人啊。”
“我有那个能力值得他信任,我做事,他给我工资,上下属之间本来就是这样的关系,我拿我应得东西还需要感恩戴德吗?”
夏新之鄙视的看了一眼陈约翰。“应得?爹地送你的跑车是你应得的?爹地送你去法国深造的机会是你应得的?爹地不顾舆论的提拔你,奖赏你,换来多少人的不平和白眼,都是你应得的?没有爹地,你如何有今日的地位和能力?
陈约翰身子一僵,还来不及反驳夏新之,办公室内的电话突兀的响起,陈约翰看了一眼夏新之迅速的接起专线来电。恭敬道:“您好秋少。”
夏新之的身子猛的一颤,转身便朝门外跑去。
陈约翰挂掉电话。“来不及了,跟我去总裁办公室吧。”
背地里,夏新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那么努力的逃避还是被发现了,怎么每次她来都撞见他?难不成他在她身上安装了追踪器吗?
“先把证明你爸爸有罪的证据找出来再说。”陈约翰走到夏新之的身前,小声的丢下这么一句话,打开门,恢复了肃杀的表情,离开了玻璃屋。
夏新之的神经猛然锁紧,看着离去的陈约翰,想着陈约翰在自己耳边低语的话,神经好像一下子被敲开,所有的思绪都变的明朗。
先找到那些证据,在验证那些证据。如果爹地是被冤枉的,那么那些证据肯定都是假的。
这么想着,夏新之仿佛在深陷的迷雾里找到了一丝走向前方的光亮,顺着那光亮,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她毫不犹豫的打开玻璃门,跟上了陈约翰的脚步。
来到总裁办公室,秋墨漫不经心的靠在高背椅上,嘴角带着微笑,欣赏的看着桌前笔记本的荧幕,仿佛那里有什么愉快的事发生,带动着他的情绪。
陈约翰带着夏新之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秋少,人带来了。”
秋墨微笑。“恩,你下去吧。”
陈约翰俯身行礼,转身看了一眼夏新之,随即走了出去。
“包厢里,谁允许你离开的?”秋墨那好像来自地狱的声音顺着空气悠然飘来。
他脸色阴黑,一双如黑潭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清里面真正的情绪。
夏新之站在玻璃屋门口,不敢上前也不敢说话。
“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我的话,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会学乖了。”
秋墨停止了转动,安静的坐到办公桌前,安静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夏新之。
夏新之本能的握紧双手,不由自主的朝后退着自己的身子。“我只是……我只是……我……”
夏新之想要说出口的话被这无形的冷气场压在了心底,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
秋墨不屑的勾起一抹笑,伸出手指勾了勾夏新之。“过来,送你一点礼物。”他说的那么轻柔,轻柔的宛若在她的耳边述说着情话。
夏新之鬼使神差的移动着自己的身子,慢慢的靠近秋墨。
其实她依旧在期待,期待自己心目中堕落成魔鬼的依靠再次变回天使,守护在自己身边。
可是当她走近他身边时,当她看到笔记本上被打的惨不忍睹面目全非的男人时,夏新之的天塌了,一颗心碎了。
她猛的抱起桌子上的笔记本,不停的拿在手里摇晃。“爹地!爹地!住手!你让他们住手,秋墨你让他们住手!”
屏幕上,一个雪白雪白的房间里,夏世峰被一群体型健壮的保镖围在中间,拳打脚踢,拼命的折磨着。
夏世峰躺在他们之间,鼻青脸肿,浑身是血。雪白的空间里,那鲜艳的血仿佛盛开的花,绽放在夏新之的心海里,成了不可磨灭的黑色印记。
夏世峰的身子不停的抽搐,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身子弯曲成一团,不懂得反抗,只能尽可能的减少自己身上的痛苦。
秋墨滑动着桌面上无线鼠标的滑轮,夏世峰的哭喊声和一群保镖的咒骂声呼啸而来,遮盖了夏新之的世界,占据了她所有的呼吸。
“爹地!爹地!不要啊……”夏新之疯了一样摇晃着笔记本,急的跺脚乱跳,可是她喊不住那些保镖的粗鲁,她将笔记本丢到桌子上,噗通一声跪在秋墨的身前。
眼泪好像一颗颗巨型炸弹流淌过她的脸颊,将她的脸炸的惨白,炸的凌乱不堪。她拉扯着秋墨的手腕,卑微的恳求着。“我求你,我求求你放过爹地,你有恨就冲我一个人来,我求你放过他!我会听话,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求你,我求你放过他!”
秋墨微笑,推掉夏新之的手,揪住夏新之的发将她的头固定在办公桌前的电脑边。“已经结束了,他现在浑身骨折躺在医院里,你看到的只是一个过程,我特意录制的,留着给你欣赏而已。”
秋墨微笑着看着屏幕里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越看越想笑。
比起自己爸爸的死,夏世峰今日的罪还有什么值得哀痛的?
夏新之趴在电脑桌上,不住的摇头,痛的撕心裂肺嚎啕大哭,她的手颤抖的伸向屏幕,想要隔着冰凉的屏,触碰到爹地的体温。“……对不起......”
屏幕里,一群围着的黑衣保镖全部撤出了那个白色空间,白色的地面,只有夏世峰慢慢抽搐的身子和望着眼前的摄像机空洞无神的双眼。
浓黑的血顺着嘴唇流出,流到了雪白的地面,绽放成一朵血花,刺伤人心。夏新之伸出手,啪的一声关上了笔记本,身子整个瘫软到地上。
她用手狠狠的击打着自己的心脏,想用外来的刺激缓解那里窒息的痛,无法控制的哭喊仿佛成了这个时刻她唯一能宣泄的方式。
秋墨冷眼旁观着,嘴角微笑着,心情愉悦的‘抚摸’着夏新之柔顺的长发,每一下都参杂着恨意和痛快,纠结的拍着夏新之的脑袋。“这就是你一次又一次忤逆我的后果。”
夏新之想说秋墨我恨你,她想说秋墨我们再也没有明天,她想说秋墨,从今以后我夏新之和你恩断义绝,她想说秋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可是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夏新之来到大街上,坐在街道边的长椅上,对着晴朗的天空,突然间笑了,笑的那么凄惨。
“老天爷,我上辈子毁了世界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惩罚我呢?”夏新之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对着天空自言自语。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之前的温纯还历历在目,如今看来一切都将成为泡影,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可是不能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有家不能归,那个男人不知道哪里对她这么大的憎恨,恨不得时时刻刻杀了她。
这样也好。
轻抚着小腹,里面已经再次有了他的孩子。
既然他已经残忍到什么都不在乎,那她还在这里辛辛苦苦的替他保全什么呢?都是一样的惩罚,为什么只要她一个人承担呢?
今日的阳光很温暖,普照在每一个人身上幻化成剪影,美丽大方。照在夏新之的身上,照不进夏新之仇恨滋生的内心。
她恨秋墨,她的恨不必秋墨的恨少一分。可笑之前自己的哀求,现在想起来是多么的可笑!秋墨一定当自己是个傻子吧,呵呵,是啊,她的确是太傻了!
手轻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她瞬间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以至于抚摸肚皮的手指轻轻抽搐了几下。
来到一个电话亭,插入ic卡,现在她连部手机都没有。谁会相当她是曾经风光的夏大小姐?
她下意识的便拨通了秋付生的电话。她对秋付生没有男女之情,却有亲情的挂念,尽管她和他毫无血缘关系。此时她只是想要找个人安静的倾诉,仅此而已。
阿玄大概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给秋付生讲了一遍,秋付生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窗外的景色和慢慢划过眼球的人群默不作声。
电话在这安静的车厢内突兀的响起,秋付生还在游离中没有听到。
“你的电话响了。”阿玄提醒道。
秋付生这才意识到裤袋里电话传来的震动感,掏出电话,看着上面陌生的数字,犹豫了半天还是很无力的接起。“你好,我是秋付生。”
“付生......”夏新之细小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缓缓传来,惊的秋付生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抖。
“新之!”秋付生腾的坐直身子不敢相信再次确认手中的电话号码,兴奋的裂开嘴露出了笑痕。“夏新之!真的是你吗?回答我!”
阿玄也异常激动,急忙将车子停在了路边。“问问她在哪?”阿玄小声对秋付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