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在前,易风缓缓调息,但这并不代表他很紧张,虽然比预想的情况坏很多,但是他还是迅速的平静下来,仍旧驱马前行,仿佛一无所知,树阴繁密,阳光也渐次被不知哪朵云给遮住了,偶尔有风吹过,气氛更加肃杀。
他做杀手时并非没有遇过比他强大的敌人,但他能活到现在也证明了他能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然后更强大。
但今天不同,因为那强大的气息不是来自于一人,而是三人,他那夜受审面对凌中与欧阳廷等人在座曾说过,没有人能在这样的高手夹击下活下来,而眼前这种情况似乎要来验证他那时的想法。
他终于勒马,也不得不停,因为马已不肯再往前行。
易风下马,拍了拍马背,对离珞道:“他们是杀我的,但不表示他们会不杀你,你走吧!”
离珞冷冷一笑,道:“你小看我了,你可以冒死救我,我怎么会独自逃走。”
易风道:“我虽救过你,但从未冒死,我不是剑少,我不会为任何人去冒死。”
离珞一怔,她从没想过这个一直给她温暖而沉静的感觉的人会回答的如此冷漠,“可是你答应我要救剑少。”
“但前提是你我都能活着。”易风淡然。
“我能去哪?”离珞看着他。
面前的女子虽然淡漠,但已显得仿佛生离死别般,他终是有些不忍,道:“去这个地方,去找这个人,虽然我有信心与他们一战,但你若能找他来会更好!”他拉过她的手,轻轻写上几个字,离珞一怔,抬头看向他的目光愕然。
离珞调转方向,易风用力在马背上一拍,低声喝道:“走吧。”
那三道气息的主人终于现身,三个红衣老者,宽大的红披风盖住了他们的头部,只能看到高挺的鼻子与尖而枯瘦的下颌。
其中一人已出手,一柄弯刀飞向离珞,刀很快,与此刀比,此前白啸天的刀简直像蚂蚁,除了速度,还有力量的差别。
易风出剑,没有花哨的手法,只是挥剑一横,却挡住了那恐怖尖啸的弯刀,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出刀者的力度与手法应是算着弯刀削掉离珞的头之后还是有余力回到自己手中,此时那刀受到强烈撞击虽不一定能折回出刀者手中,却依然往回折去。但是易风却不顾先前一击带来的冲击,硬是又疾挥手中剑,斩向那柄刀。
刀在人手中便是活的,而它已挥出那磅礴的一击,只剩下回去的力量时便是死的,死物可以听任何人的话,也可以变成易风的武器,当第二个与第三个红衣人的两柄刀先后从二个方向袭来时,易风击打出去的那柄刀便拖住了其中一把的来势,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接住另一击。
金戈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短暂的磨擦发出令人齿酸的声音。
一轮交手,无人伤。
但那柄刀没有回到发刀者手中确是出乎他之所料。
易风貌似占了上风。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三柄刀带来的冲击给他造成了怎样的伤害,而且他没有伤到对方。
离珞早已走远,三人似乎也没有追杀她的兴趣,如易风所言,他们是来杀他的。
“我可以知道是谁要杀我吗?”易风横剑于身剑问道,“我想知道谁能驱使三位杀人。”
其中一人有些警惕,“你认识我们?”
“冰宫护法,红衣三魔,知道你们的人不多,但我恰是其中一个。金微子嫌你们的名字难记给你们改名老大老二老三,于是就有了红衣三老,你们受不了金微子的脾气便叛出冰宫,隐匿多年,不想却在中原江湖。”
“你连改名这样的事都知道,想必与冰宫有些瓜葛。”为首的老大道。
“有无瓜葛都不能改变你们要杀我,因为你们与冰宫已无瓜葛。”易风淡淡笑道
“不错。”老大道。
“我想知道是谁让三位来杀我。”
“知道又怎么样?”老大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像看着死人一般,仿佛在说反正要死了,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据说中原人都讲究死得暝目。”老二插话。
“错,我要知道是因为,杀了你们之后,我好去杀他。”易风淡淡一笑,淡定的笑容竟泛出无尽的杀意。
这个笑容惹恼了三人,这句话更是惹恼了他们,
又一轮攻击过来,明亮的弯刀呼啸有声,三人同时出手,将他所有方位封死,三柄刀,易风就算没有受伤恐怕也无法同时接下这样力量狂暴的三刀,一加一等于二,再加一等于三,但力量与武功却不能单纯用数字加减来算,也许三刀的力量相加是五,甚至是十。
无法接,那就不接,他选择闪,八个方位都被封死,那他就纵身一掠,身体突然换了不知多少个方位,闪开了那些击杀。
“幻影步!”老二说道。
“别大意了!”老大沉声说道。
“他怎么会幻影步?”老三不解。
幻影步是药圣一门的轻功绝学,与沧月岛的镂影步并称江湖,可是此刻易风才懒得回答,有一方今天总是要死在这儿的。
红衣三老再次凝神出刀,刀势更加密集,刀意如雨,如网,易风很难在夹缝中再隐去身体,便是此刻,易风趁刀尚未回旋,避开要害,不顾凌厉的刀意割破身体其它几处,战斗从来都是如此,不想受伤,怎么能让敌人死?凌空一剑刺向老三,刺的是胸口,老三神情微变,他没有料到易风竟是这种风格——以命搏命的风格!但老三没有退,一拳击向易风的剑,剑意凛然,拳出如铁,眼看两者将要相交之际,易风左手出掌抓住铁拳,身形微曲,右手剑鬼魅般自下刺入老三小腹,老三一惊,痛感令他动作一滞,易风凝气为剑随着剑体在老三身体里已是一番游走,破了他的五脏六腑。但是老三也仅是一滞,五脏破碎之痛让他另一只拳变得更为狂暴,易风若弃剑便可避开,但是还有两个人,他用最快的速度拨出剑,还是让那只拳头落在了右肩。疯狂的一击不知击碎了他几根骨头,易风紧紧闭唇,再次抓起老三,老三一击已出,力竭,口中鲜血狂喷,命已尽,抓他还有何用?
挡刀!
刚刚的一番争斗看似变化无常,但也不过一瞬,易风刚挨了一拳,眼看二柄弯刀又至,哪里还能或接或闪?唯一能救命的就是老三的身体。
“嘭,嘭”二响,是老三的头被割掉,是老三的头落在了地上。
鲜血从碗口大的腔子里喷出来,如雨般的血落在易风的身上。
老大与老二看着二柄刀交错之后回到身边竟忘了去接,他们直直地看着老三犹自抽搐的身体与地上睁的大大的眼睛似乎不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他们不知道易风那一剑已然杀死了他。他们看见了他出了那么有力量的一拳,看着他打中易风,易风又怎么能轻易扯过他的身体呢?
“这该死的中原人竟用这样的手段!”
不等他们开始发泄愤怒,易风鬼魅般的身法忽隐又现,剑又至,他刺的是老二。
此前三人合围他时相间有一定距离,那么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便成为易风各个击破的筹码。
更幸运的是他们手中没有刀。
能与杀手之王的一剑匹敌,易风的剑自有千百种理由能刺中老二,但易风没想到,他一剑刺去,老二竟然没有躲,眼睁睁看着易风的剑刺入胸口。
“你方才刺我三弟时就已经知道我们身上有授衣甲,刀剑不穿,所以你变招从下刺入。”老二冷冷,“你在等我应对,再行变招。可我偏不应对,看你如何刺。”
只要易风剑动,老二的应对便会出来,易风不想再挨老三那样的攻击,因为最可怕的老大还活着。
于是他用力刺进去,老二枯瘦的脸上满是嘲弄,“冰宫主人亲制的授衣甲,你以为什么破铜烂铁都可以刺穿么?”
易风不语,屏息再刺,起初微凉,下一瞬易风的剑便刺穿了老二的心脏。剧烈的痛感伴随着剑刃的灼意,老二不可置信的盯着那柄从自己身体里抽出的剑。表情越来越恐怖:“你,你怎么会有流火剑?”
易风无暇回答他,因为老大的刀来了,老大的人握着刀来了。
红衣三老的弯刀在手远比飞行可怕。
好在,只剩老大一人了。
鲜血横流,老二枯瘦的容颜已如地狱修罗,他却仍死死地盯着易风手里的剑,“你怎么会,有流火剑?”
老大看了老二一眼,漠然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怎么会有流火剑?
“是谁让你们来杀我?”易风反问。
“欧阳廷。”老大不假思索。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破授衣甲者,唯流火剑耳!此剑是燕九违所授。”
红衣三老怎么会不知道金微子与燕九违的事情。
易风话了,老二闭眼,倒地,撞起一片尘土。
真正的战斗刚刚开始
从燕九违的口中知道红衣三老,也知道他们各自所长,他曾着意问过谁更强,燕九违只是意味深长地告诉他:老二老三的功夫是老大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