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申是一个捞尸匠。
俗话说,宁欺山,莫欺水,有水的地方,就有杀机。
湘江虽然不比长江黄河,但也是一条大江,每年死在其中的人不计其数,谋杀抛尸,自杀身亡或是意外失足。
而苍湾,就是湘江九百公里河道中的一个小小的沉尸地。这种所谓的沉尸地,在每条江河中都存在不少,算不上稀奇。
苍湾只管上游八十里,上游八十里内落水而死的人,最终的归宿最有可能都是在这里,如果在这里都找不到,那这尸体也就没可能再找到了。
苍湾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尸体胀了烂了,也不会浮起来。所以在这里捞尸不靠船,不靠网,不靠钩,只能赤身下水。
苍湾水下凶险,乱石、河坑、水草还有垃圾什么都有,不只这样,往年没有捞起来的白骨沉在下面,堆积成了人骨河床,更有人传言,曾看到吃尸的水猫从江中冒出头来,嘴里叼着人的半截小腿。
以前这个地方还有十来户人家,除了捞尸匠,还有渔民和捞垃圾的人。沉尸地的鱼虾总是特别的肥,而上游飘下来的垃圾,有不少能循环利用,也够养活一些人。
不过近几年来,在这个地方求生活的人陆续死了好几个,死因蹊跷,其他的人都害怕了,搬去其他地方,于是十室九空。
周申记不清自己来这里多少年了,单调的生活让他的时间感变得很模糊,现在这里只剩下他没走,也再没人跟他抢生意,他成了苍湾的唯一捞尸匠,这种独处一地的感觉很好,他不舍得走。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打算走,觉得自己就属于这里。
对周申而言,捞尸是一门生意,而且是无本生意,一具尸体被他从水下捞起来,都能变成现钱,遇到有钱的家属来,光卖一具尸体就能够大半年的生计。
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天晴日晒,周申都不间隔的在苍湾岸转悠,寻找尸体。这是他的习惯,也是生活的全部。
在苍湾里,光在岸上看,是不可能发现尸体的,但周申有自己的本事,只要看着江水,就能知道水下是否有了新鲜的沉尸,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本事,也说不出缘由,但他从来没有走眼过。
不过他最近很是无聊,接连有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新鲜的尸体出现,往年的这个时候,正是死人最多的时候,而今年却反常得很。
他瞥了一眼江边的一棵老槐树,上面有十多只乌鸦静静的站着,它们不筑巢,也不叫。在老槐树下不远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只黑猫来回踱步,不时打个哈欠。
黑猫和乌鸦也差不多来了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它们每天都待在老地方。
周申对它们的感觉很不好,总觉得它们是在盯着他看。因此驱赶过几次,但它们离开一会儿,又会回来。
傍晚时分,苍湾里漂来了一具尸体,顺着水流在湾心里打转。
周申眼瞳一缩,但继续待在岸边抽烟,没有其它动作。
他从苍湾下捞起来的尸体,多得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可他从没见过浮尸。苍湾里不可能出现浮尸,这是往年人们得出的结论,也是他多年捞尸的经验之谈,但今天,却第一次出现了漂浮着来的尸体。
关键是,这具浮尸,竟然是从下游漂上来的!
周申静静的望着那具尸体,那肯定是具尸体无疑,身上套着蓝白相间的衣服,四肢摊开,半浸在水里,一头乌黑长发则散乱漂在水面上。
周申知道那身衣服是校服,这是一个女学生。每年有不少学生淹死,他们年轻无畏,不惧江水,总是无视警示牌和长辈的劝告,下水游泳,然后被江水无情夺取生命。在死亡时,他们会后悔,会喊救命,但谁都救不了他们。
但现在是秋冬季节,水温寒冷,除了冬泳爱好者,学生一般不会下水,眼前这具尸体,显然也不是因为游泳溺亡。她还穿着衣服,要么是自杀,要么是失足落水。
周申从来不去揣测死者的身份,也从不管他们因何而死,尸体对他而言只是钱而已,就那么简单。
沉在湾塘里的尸体,他不会事先去捞,而是等有人找上门来求他,价钱谈拢,才会把尸体从水底捞上来,一手交尸一手交钱。
如果遇到无人认领的尸体,他不会去管,反正隔一段时间,尸体就会在江水里烂透,只剩下白骨一堆,和以往的白骨堆积在一起。
周申第一次在苍湾里看到浮尸,也是第一次有机会去揣测对方的来历。
他心想这女学生多半是自杀,因为跟人乱搞男女关系,结果有了孩子,学校有人发现了她的丑事,到处传播,她找那做了坏事的男私奔,可那男生却死不承认,还让她滚,女生别无它法,就寻了短见。
“真是该死,谁让你不检点。”周申对着浮尸唾了一口,低声骂了句,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盼着她赶快沉下去。要不沉下去,价钱要便宜很多,也显示不出他捞尸的水平。
周申抽完最后一支烟,天色阴暗,马上就要入夜,但女尸还浮在那,一直没沉。
女尸在水里转动,头发被水冲开,露出面孔来,她竟然是头部朝上。溺死的人一般是脸朝下扑在水中,这让周申又是眉头一沉。
女尸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勾动周申的心,他产生了要下水捞尸的念头。他脱了衣裤,赤溜溜的跳下水,朝女尸所在的方向游过去。
江水寒凉刺骨,不过对周申来说没什么影响,常年下水习惯了,而且苍湾深处的水温,要比表面冷多了,只是在水面游动,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天色阴沉渐暗,周申勉强看清浮尸的位置,越游越近,很快离尸体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他嗅了嗅,空气里除了江水的腥味,没有闻到尸臭,秋冬气温低,没腐烂倒也正常。
周申靠过去,抓住女尸的手,女尸的手没有被水泡胀,甚至还有弹性。他现在可以肯定,女学生刚淹死没多久,不到两三个小时。
周申靠近女尸头部,看到她的脸容,他的预料不错,这的确是个女学生,长得相当漂亮,他捞惯腐尸烂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完整和新鲜的尸体。
女学生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一样,不仅不恐怖,似乎还充满了恬静的美。
周申叹了口气,也不骂了,只觉得可惜,拦腰将她抱住,朝河岸边游回。
将女尸拖上岸后,周申穿好衣服,抱起她回家。
一般尸体比活人要重,特别是溺水的死者,会比活着时重很多。
不过这次的女学生,跟往常那些尸体不同,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也没僵硬,抱在手上软绵绵的。
按理说冬天会罩一件羽绒服或棉衣在外,但她身上都没有,只穿了两件单薄轻便的衣服。
周申没再继续打量女学生,抱着她往家里走。
那只一直在石头上走动的黑猫,默默的跟上他,和他保持十多米的距离,不时叫几声。
苍湾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栋老旧的木板房,平排三个房间,这是周申的家。
房门上没有锁,直接可以推开。周申很快将女尸抱到了家,没有丝毫迟疑的将她背进了家门,没理会平日的一些忌讳。往日里,他捞完尸,总是会在屋外焚香熏体,以免招上鬼魂。
周申将女尸放在中间的堂屋内,点上了油灯,苍湾离城区远,又是单门独户,没有通电。
灯光下,女尸的校服湿漉漉的沾在身上,被水浸泡得有些松垮,头发估计有好几年没有剪短过,散乱的盖住了半边脸。
她是好看的鹅蛋脸,脸上沾满水珠,皮肤半透明,甚至能隐约看见里面的血管。嘴唇不似其他溺死的人那样乌青,还有些血色,很诱人。
她即使死了,还是很漂亮。
“为什么会没伤呢?”周申呆呆的打量了好一阵,嘀咕了一句。
一般情况下,尸体在江道里各种磕碰,总有损伤,严重的缺胳膊断腿,脑袋被削掉半边,或是肚皮被刮破,但这具女尸裸露在外的脸还有手,都完好无损,这实在令周申感到奇怪。
“也许在身上。”周申自言自语的走到女尸身边,把校服拉链往下扯了扯,莫名的他感到脸上和心里火烧似的。
校服拉链被周申完全拉开,女尸里面黑色修身的保暖内衣完全露出来。
周申目光特意避开女尸的还为完全发育胸部,喉咙有些干,手开始颤抖,不知道如何自处。目光从腿一点点的往上看去,不知不觉的,想象着自己的手在她身上抚摸。
他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甚至上一次碰女尸,都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吧。
周申摸了摸额头,头有些疼。
畜生,畜生……他心里忽然有个声音在喊。
“不知廉耻的贱货,死了还勾引我!”周申大声说。他早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从看到女尸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了。但,他觉得是女尸在引诱他成为畜生。
他的声音完全压不住内心的那个声音,骂他是畜生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周申捂着脑袋拼命拍打,双眼通红,大声说:“老子还真就畜生了,又怎么样,老子就把她给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