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曹凯交代过我,他说他让我说话我才能说,不让我说话就一句话也不能说,我记住了,所以这个时候我是不能说话的,虽然我有种过去把黑老大的脸掰过来的冲动。
“大哥,我知道您为人和善,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我们也是借来的,您先用着,剩下的我们再去凑凑,您看行么?”
曹凯让我很意外,什么是剩下的?难道还给他不成?
我不顾曹凯的教诲,低声的对曹凯说:“哥,还有剩下的?”
曹凯使劲的捅了我一下,挤着眼让我闭嘴。
黑老大或许是听到了我的话,也或许是良心发现,更或许是被十万块钱吸引了。
他竟然站了起来,而且转身朝向了我们。
老大把剩下的半块雪茄烟在烟灰缸里使劲的捻了捻,然后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吐在了地上的痰盂里,这才面露笑容的对我俩说道:“记住,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永远不会再有了。”
说完,他绕着圆桌走到我俩身后,我俩赶紧看向他,我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跟曹凯对视了一眼,然后看着桌子上的银行卡,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意思?”我问曹凯。
“唉!兄弟,恐怕凶多吉少啊,他的意思是他给你机会让你拿钱,你不拿,现在你就是拿,他也不收了!”曹凯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不是嫌少啊?”曹凯自言自语道。
“操!给钱都不要,这不扯淡么?”我骂了一句。
我跟曹凯下楼的时候,平头并没有等我们,车也走了,把我们留在了饭店。
曹凯给黄丽丽打了个电话,让她开车来接我们回去。
在饭店等了一个小时,黄丽丽才开车找到这个地方,曹凯把情况跟黄丽丽说了后,她的想法跟曹凯一样,她说我惹下了,钱送不出去,说明他们现在已经不要钱了,但他们肯定会找我。
我想,大不了挨顿揍,如果打我一顿能换十万块的话,我宁愿让他们打两顿,顺手把青青他爸的钱也还了。
黄丽丽并没有把车开到市区,而是把我拉到了市郊的一个小区,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
我刚想问这是哪,黄丽丽开口对我说:“立本,今天晚上你就别回家了,先住这里,这是我的房子,等过了今晚再说吧,你要是不习惯,让你曹哥陪着你在这里,明早晨我来接你俩。”
这成啥了?这不明显的是逃跑么?我刘立本再胆小也不至于躲起来啊,况且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万一他们找到我两家,连累了我爸妈,我的罪过就大了,我就算让他们打一顿,也不能让我爸妈着急。
我对黄丽丽说:“黄经理,我不能住这里,我必须回去,我爸妈在家我不放心,他们肯定能找到我家。”
“他们应该不会找二老的麻烦!”黄丽丽说。
曹凯犹豫了一下,对黄丽丽说:“我觉得在这里躲着也不好,这件事躲是躲不过了,如果能挨到明天,我们再拿十万,给他送来。”
“不行!绝对不能再拿十万了,这不是抢劫么?二十万?打死我也不能给他这么多!”我坚决反对,钱是不能再加了,他们嫌少就嫌,我在心里已经做好了被他们揍一顿的准备了。
“你曹哥说的有道理,要不我们回去,明天再说吧,但愿今天晚上他们不去找你!”黄丽丽对着我说道,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奈。
我很感激他俩,如果我能逃过这一劫,就算给曹凯做服务员,我也心甘情愿了,我欠他俩这么大的人情,我无以回报,如果日后发达了,我双倍的还给他们这些钱,这个人情我牢记在心。
但对于给他们二十万,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车子到了市区已经快傍晚,刘燕给我打电话问我事情怎么样,我撒了谎,我说还没去,可能要晚一会去,等回来再告诉她结果。
华子也打电话,我给了他同样的回答。
曹凯提议一起去吃饭,我是真的饿了,对于他俩的人情我已经欠的似天大,然他们再请我一顿饭,也无所谓了。
在饭桌上,曹凯告诉我,如果今天晚上黑社会找我的麻烦,我要第一时间报警,只要是警察去了,他们就会走,熬到明天再说。
我不屑于曹凯的话,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对曹凯说:“就算他们找我,也不至于这么快吧,这个社会多少也是个法治社会。”
“你啊,就是个书呆子,难怪都说研究生文化高,水平低,我看你就是!”曹凯白了我一眼说到。
“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斗嘴,赶紧吃,吃饱了早回家!”黄丽丽呵斥了我俩,嫣然一位当妈的教育俩孩子的口气。
吃罢了饭,黄丽丽执意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不得,只能由着她。
车子开到“旧社会”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在没有拐进胡同口的时候,我说自己步行回家,黄丽丽非得把我送到家门口,说不差这两步了。
车头拐进胡同,等我们视线平行了,发现胡同中间部分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
“立本,看,是不是那辆跟着我们的车?”曹凯警觉的坐直了身体,往前看着。
我也仔细看了一眼,车牌有些看不清,黄丽丽往前挪了挪车,终于看清了车牌。
“坏了!这车是他们的!”曹凯慌了神。
“快倒车!”曹凯对黄丽丽喊道。
我们的车已经进了胡同口十多米,胡同口本来就很窄,进来容易,倒车可就有些麻烦了。
黄丽丽刚挂上倒档,扭头往后一看,她马上踩了刹车,我们车后面同样一辆越野车已经用车头堵住了胡同口。
再往前看,前边越野车上已经下来了四个人,个个手持棍棒,直冲我们的车而来!
我们已经无路可走,进退两难!
前边的人离我们越来越近,后面的车上也已经下来了人,同样四个,同样是手提棍棒!
曹凯已经不知所措,脸色煞白,黄丽丽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慌乱的掏出手机。
这个时候我没别的选择,我惹的事,不能连累了他俩,我二话没说,拉开车门下了车。
“立本,你不能出去,快上来!”曹凯朝我喊,但已经晚了,我重重的关上了车门,快步向车前面跑了过去。
八个人把我围在了中间,没错,他们就是冲我而来的,但让我困惑的是他们并没有马上拿起手里的棍棒打我,而是跟我对峙了起来。
对峙只持续了一分钟,平头拨开一个人,来到了我跟前。
“兄弟,对不住了,这事不怨我!”说完,他手一挥,八个人抡起棍棒扑向了我。
我本能的用胳膊抱住了头,蹲在地上,瞬间我感觉到无数的疼痛遍布我的全身,从未有过的被打在这一刻让我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是以多欺少,什么是不按套路出牌,什么是卑鄙无耻。
曹凯和黄丽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冲进了人群,去拉打我的人,但他们那是这些人的对手,拉了不超过三下,就被人扔出了好几米远。
棍棒在我的身上打折了,几个人开始对我拳打脚踢,任何一脚我都感觉到内脏在出血,而且此时,我的脸上已经躺满了粘稠的血液,迷住了我的双眼,我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没办法去擦,只能任由他们打,我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
刹那间,我只觉得眼前开始发黑,我坚持着,我忍着,我的大脑开始有些模糊,但我还能意识到,如果我挨过了这顿揍,可能那十万块就不用给了,十万块,就算我断了一根胳膊,也值了。
如果一个人被打到一定程度,他就会爆发出无限的力量,这就是所谓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的荷尔蒙来的还算早,在我没彻底昏过去之前,我突然站了起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抹起了一块砖头,狠狠的砸向眼前的一个身影。
一声惨叫后,我被重新放到,而且赐于我的是更加有力的拳脚,我再也站不起来了,蜷缩在地上,像一条瘫软的死狗。
“住手!”我能清晰的听到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很具有爆发力,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不但有爆发力,还有威慑力。
所有打我的人听到这两个字,马上停止了对我的殴打,齐刷刷的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我的脖子还没断,稍微一扭头,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如果我的脑子还没流出来,我是看不错的,来人是王晓娜。
众人并没有朝着王晓娜过去,反而一个个的像是见了主人的狗,顿时耷拉了尾巴。
我把身体往后挪了一下,只觉得五腹六脏都破了,好容易挪到了墙根,我才能把我的脑袋支撑起来。
平头一直在一旁看着,见王晓娜过来,他立即迎了过去,我还是第一次见平头笑,笑的很勉强,很难看。
王晓娜身后是黄丽丽和曹凯,她俩浑身是土,但看样子没被挨打,但脸上已经变了形,可能是吓得,也可能是气的,也可能是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