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站着不动,郑重的问我:“外面那个女服务员到底喜欢不喜欢你?”
“我的小燕子啊,人家孩子都四五岁了,你说会不会喜欢我?”我撒了个谎,背后里捅了女服务员一刀。
刘燕这才似信非信的跟我出了门。
吃饭的时候,我叫苦连天,把骆驼拆我的台,我苦心组织起来的户外老巢是怎么怎么破落,以及骆驼对我的那些侮辱添油加醋的都跟刘燕说了,刘燕一向是爱憎分明,而且很容易被鼓动,我这么一说,她恨不得扒了骆驼的皮的样子,也拍桌子,也骂娘,我心里窃喜。
随后我趁虚而入,说我只有走长线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与其与敌人正面交锋,不如先把自己武装好,自己强大了,不用打,敌人自然会知难而退。
刘燕最后被我说的动了心,她虽然同意了我走长线,但还是不同意这个时候去太白,我知道她为了我好,怕我出事,但我心已决,谁也拦不住。
刘燕了解我的脾气,当年辞职她没有拦我,她也是心知肚明,最后,在我再三保证和鼓动下刘燕妥协了一半,说只要我父母同意,她就同意。
我父母当然不知道太白是个什么东西,搞定他们易如反掌,但可恨的是当天下午,刘燕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而且她还在网上搜了关于穿越太白的一些素材,把各种危险,各种事故都跟我爸妈说了。
刘燕真是冰雪聪明,她劝不住我,就拿出我爸妈来压我,我爸妈现在已经不信我,刘燕的话对他们来说如同数学课本上的公式一般,他们是一百个相信。
晚上回到家,我爸先跟我提出了这个话题,我被动了。
我爸给了我一句话,你要么换个工作,要么在家闲玩,反正这个太白山你是不能去。
我心中的热火只烧了三天,就被刘燕和我爸无情的泼了凉水,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店里不忙的时候我还是坐在电脑边浏览着太白的风景,不时的打开“户外老巢”看一眼,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群里冷清的像是战后的斯大林格勒,半天不见一个人,更要命的是本来二百多人,现在已经退了一大半。
如果不是曹凯带给我的好消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曹凯接到了总部通知,史凯迪提供全部装备,而且提供五千元现金作为此次出行费用,这可是一个利好的消息,激动的同时,我想到了一个妙计,虽然这个妙计在某些程度上有说谎的嫌疑,但这是我最后的筹码了,此时不搏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当天我就把刘燕约了出来,而且在见她之前,我还特意的在网上搜了一个帖子,打印了出来。
我先是把史凯迪同意赞助的消息告诉了刘燕,同时我把打印好的帖子拿给她看,这个帖子是一个二十人的队伍在十月一登顶太白山的详细介绍,里面内容非常丰富,包括线路、注意事项、宿营地、取水地、下车路线,救援电话等等全都有记载。
刘燕把帖子看完,递给了我,说道:“人家是人家,你是你,你就是不能去,说什么也没用。”
我迎上笑脸,对刘燕道:“燕子,你注意了没有,写这个帖子的人是谁?”
“谁?”刘燕又拿过去,问我道。
“没看见么,黑哥啊!”我指了指作者,对刘燕道。
“黑哥”因皮肤黝黑而得名,虽不是中国户外第一人,但他走过的路线已经遍及了三大洲五大洋,就连塔克拉玛干沙漠他都一个人穿越过,这种传奇式的人物每个搞户外的人几乎都能讲出几段他的历史,当年我开始爬山的时候就听到过他的故事,以至于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把他当成自己的目标,而且在碧火的时候,我跟刘燕也不止一次说起过这个人,我们老板也在全体职工大会上讲到过他,他不是明星,但在户外界却比明星有名的多。
“是黑哥又怎么样?”刘燕问我。
“我已经跟他联系上了,这次是他带队,明白么?”这句话我不全是瞎编的,我的确跟黑哥联系过,只是他带队这个事是我杜撰的。
刘燕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又接着道:“史凯迪的装备和钱不是白白提供的,如果这次不去,那么就白瞎了这些东西了,而且钱也一分拿不到,就算我不爬上太白山顶,在山底下拍几张照片,也算是给他做了宣传,这等好事我不去办,那我就真傻了。”
或许是“黑哥”的名气真的太大,也或许是史凯迪这些东西和钱不用真的就浪费了,刘燕不再反对我,但也没有同意。
其实这是我长了这么大为数不多的一次撒谎,而且是对女人撒谎,我承认我不是一个诚实的人,起码对刘燕,不管是感情还是这次出行,我始终对她做不到敞开心扉,但在我眼里,刘燕是很重要的一个人,我做梦会梦到她,有时候还会有抱一抱她的冲动,但在我脑子里,青青的影子还没有完全散去,我无法给刘燕一个结果,也无法给她全部诚实的话,我不能伤害她,更不能欺骗自己。
刘燕最后对我说的话,道出了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刘哥,其实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我同意你去太白,但你要知道,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一个时时牵挂着你的人,还有你的父母和朋友,我不想阻止你喜欢做的事情,只要你高兴,只要你心里有我,只要你能安全的回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看到了刘燕眼里的真诚,看到了她晶莹剔透即将破涌而出的泪花,也看到了我在她心里的地位,此生能得到一个女人这样的爱,我刘立本还有什么不知足,还有什么所求呢?
光天化日之下,我一把抱过了刘燕,本想说的一句话“燕子,做我女朋友吧”,刚从大脑传到嘴唇,却被另外一股神经给强行拉了回去,换成了“燕子,我答应你,我一定安全的回来。”
刘燕很满足,像个孩子,任凭我抱着,悲喜交加的眼泪打湿我的上衣……
我不知道刘燕是怎么又把我父母给说回来的,自从我抱了她以后,我爸妈就再也没提过我去太白的事。
解除了这个对我来说最大的障碍,我的心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仅用一天的时间,我对太白的路线倒背如流,甚至于每个落脚地的海拔高度,我也能张口就来。
史凯迪提供了五套装备,包括帐篷、睡袋、衣服、鞋子、背包、登山杖、水壶、护膝、雪套等等所有的东西,我佩服史凯迪的大度,更感激曹凯的能力,我发誓,这次一定要来个圆满的结局,给自己争一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曹颖,我,华子,曹凯一起出马,严格筛选了五个人,没有女性,即便曹颖和华子为了要去差点跟我翻了脸,我还是把他俩排除了,曹颖是学生,而且是女性,不是我看不起女人,只是她太过于瘦弱,华子自然不用说,野驴一个,完全不够格。
五个人中,加上我有三个是我们户外老巢的成员,一个名叫“黄金眼”,是我们的元老级人物,人不张扬,但脑子很活,主意特别多,一个叫“听雨”,成熟,老练,办事细致,是个摄影高手。一个是我,另外两个,一个是华子在远行者的队伍里挖出的一个老驴,名叫“色狼”,之所以让他去,因为他曾经去过一次太白,而且体力非常棒,曾经徒步走过一百公里,最后一个是曹凯的老客户,网名叫“熊大”,人如其名,长的很壮,但不属于虚胖的那种,胳膊上的肌肉能抵得过我的小腿,他自己说他是参加过北京的一个户外俱乐部,玩了三年后来因为一些事不玩了,这次听曹凯说史凯迪赞助去太白,又勾起了他的爱好,要跟着我们去,我见他除了胳膊上有个骷髅的纹身之外,条件也合适,而且又是曹凯的客户,就答应了。
临行的前三天,我把另外四个人叫齐,带好所有的装备去我们市的一个小山头上露营了一次,试验了一下装备的可行性,实验非常成功,所有的装备似乎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一般,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黄金眼和听雨还专门找了个浇花的水壶,在帐篷顶上淋了一番,也没见有漏水。
所有的事情都如我们所愿,似乎这一切都是上天提前安排好了一样,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我刻意的查了一下西安的天气,天助我们也,没雨,也没有雪。
前两天,我得知一个更加利好的消息,我们“旧社会”贴出了每家房子的补差价数额,我瞪大了眼睛找到了我家,补贴金额后面一栏,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0”,瞬间刺瞎了我的狗眼。
我看了看每间屋具体的面积,我家跟前院老王家的正房是一样大,不用量,肉眼就能看得出来,只是在偏房上面有一定的差别,这个无据可查,因为偏房都是后来自己盖的,有大有小,我家看上去是比他家大点,但大多少,没人量过,除了我家,还有几家补贴金额也是零,我心里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也许是曹凯的五千块钱的衣服起了作用,也许这就是现实情况,也许是我的命好,老天不再折磨我,反正不管怎么说,如果我家一分钱不花就能住上楼房,这也算得上是我的一个美梦成真了吧。
我妈爸都非常高兴,得知我两天后出远门,还特意看了看黄历,而且又反复嘱咐了我几百句话,这才放过我,我知道,他们不只是因为刘燕的游说,而且还有即将住楼房的兴奋。
出发前一天晚上,我们去太白的五个人,曹颖,华子,刘燕,黄丽丽,由曹凯做东,摆了一桌送行酒,一桌人都没喝酒,怕耽误了明天的火车,但我们玩的很高兴,刘燕和曹颖破天荒的握了握手,我心里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满脑子都是太白了。
10月12日,我们一行五人坐上开往西安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