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难做的事情就是辟谣,特别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堵住别人的嘴,扭转他人的思维,这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我并没有想去通过我自己来洗清我的冤屈,我自青松永不倒,任尔东西南北风,早晚有一天,我刘立本会让你们明白,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岩虽然对我冷漠无情,但我并不在意,我知道我的到来让几个人的前途发生了变化,但这并不是我的错,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即便我有后台,但我并没有要求得到什么,我是无辜的。
思考了很久,我终于明白,不管在哪个部门,也不管我干啥,只要我能踏踏实实,只要我把这份工作当做一个事业来做,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
仓储科的业务也不少,但很少是对外的,跟书店其他部门的联系都是赵岩亲自出马,另外一个同事承担了其他的所有业务,我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局外人,但我从碧火那里的那一年也不会白呆的,当初碧火老板给我们开会,我记住了他的一句话,不管干什么不能让活找你,你要主动找活干,这句话是我在碧火这一年来唯一的收获,至今让我受益匪浅。
仓储科既有的工作没我什么事,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了仓储科在工作上的一个漏洞,虽然进出货都有软件管理,但有时候门市上缺书,软件上明明显示有货,但就是找不到,有时候为了一本书,几乎能翻遍了整个仓库,
有时候我真有种主动帮忙的冲动,但没有赵岩的指示,我只能坐着干着急。
我脑子里开始琢磨着解决的办法,三天的时间,我读完了一本关于仓库管理的书,受益匪浅,仓库现在的图书归类是横向的,也就是说图书是按照内容分类去整理的,既然横向找不到,何不来个纵向的?
我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按照书名来个纵向分类,把所有的书按照书名,用英文字母排列,然后按照书封上的条形码,录入系统……
这着实是一个可以解决找不到书的好主意,我把这个方案由修改了几次,然后找个机会打印成文字版。
没事的时候赵岩喜欢跟另外一个同事吹牛,说是吹牛,其实就是讨论一下书店的那点事,在赵岩嘴里,我听到很多传说,关于杨慧的,关于丁总的,还有管于几个少妇中层的,赵岩并不避讳我的存在,当然,我也没有把这些传说往外吐露半个字,有时候邢涛会下来找赵岩,经过这一段时间,我跟邢涛已经基本上没有了敌对的眼神,但他跟我从来是不说话的,他来到仓库跟赵岩胡侃,我就借着这个机会重新整理图书,然后趁着下班的时间,我再把书目录入系统,一连三天,就算我晚上加班到十二点,但凭着我一个人的力量,也只是整理了冰山一角。
这样下去,我估计我自己至少要干半年,而且还不已经能搞利索,我需要得到领导的支持,赵岩可以,赵部长也可以,但最好是丁总能支持我。
找了个机会,我硬着头皮把方案拿给了赵岩看,我不能越级上报,那样我就有勇做出头鸟的嫌疑,我对赵岩的支持没有报多大希望,我只想,他能仔细看看,就足够了,谁想,他这看了一眼,便又递给我,笑着说道:“你不会打算打破几十年来的规矩吧?”
我听的莫名其妙,规矩?什么规矩?
“赵科长,这样排列会很省事的。”我极力争取。
“是么?我这个科长让给你算了,反正我也干够了,你比我有头脑,学历又高,要不咱俩换换?”赵岩笑着,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我知道他在挖苦我,但既然寄人篱下,而且我又想做出点实际的事情来,这口气我忍了。
“赵科长,别开玩笑了,科长我可干不了。”我跟他笑着说道。
“哎呀,谦虚!你胆子大,什么事干不了啊?”说完,他竟然哼唱起了一首歌:“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我拿着自己潜心研究出来的方案,在赵岩这一关我是过不去了,既然我又雄心,既然这样做是对的,我就不能有任何的顾虑,越级就越级,出头鸟就出头鸟,如果这个方案能实施,我就算被一枪打死,也值了,与其我这样被埋没,永远没有发光的机会,倒不如冒着是被赵岩和赵部长记恨的危险,试他一试,成不成先不说,不试,永远都不会知道行不行。
找了个机会,我拿着自己的方案找到了丁总。
我跟丁总说明了来意,他不愧是书店的一把手,听我描述完我方案的大体思路,他非常感兴趣,让我坐下来慢慢说。
这知道机会来了,我便使出我浑身解数,把方案完整的跟丁总说了一遍,他听完,脸上露出了笑容,手往桌子上一拍,说道:“就这么办!我会给你们抽调几个人,仓库早就该整理了,看来我把你调到仓库,还真的选对人了。”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的含金量有多少,仓库这种部门是个人都不想去的,他竟然还说选对人了,这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但不管怎么说,丁总能承认我的想法,我已经非常高兴了,我起身对丁总表示了感谢,如果仓库真的能按照我的思路去整理,我敢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找不到书的情况。
我刚想起身告辞,赵部长推门进来了,几乎跟我撞了个满怀。
赵部长看了我一眼,我赶紧道歉道:“赵部长,对不起啊。”
赵部长勉强一笑,从我身边过去,走到丁总跟前。
“小刘,你先别走,咱研究一下。”丁总把我叫住,然后对赵部长说:“老赵,你来的正好,小刘有一套仓库整理的方案,我觉得可行,咱一起研究一下。”
赵部长又看了我一眼,接着我就感觉到了浑身不舒服,他这一眼跟刚才那一眼相比,完全是两码事,这一眼如同千百个钉子刺向我,这种越级上报的事,别说是赵部长,换成哪个部长都会不乐意。
“哦?是嘛,咱仓库也真该整理了,我来也是为了这事。”赵部长接着便是一笑,做到沙发上,对丁总说。
我就站在门口的位置,丁总没说话,不也不敢回去坐下。
我不知道赵部长来真为了仓库还是因为我在场,他有些事没法跟丁总汇报而现编了一个理由,但不管怎么说,我有思想准备,越级已经成为现实,我就是再担心也是多余的。
“小刘,你别站着了,坐吧,跟赵部长说说你的思路。”丁总一挥手,对我说道。
有了丁总的授权,我才坐到沙发的最头上一截,而且只坐了半个屁股。
我又把思路大体的说了一遍,赵部长听完,双手一拍,道:“恩,不错,我觉得可行,果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研究生啊,思路就是有新意。”
我越听越不像夸我,如果我来丁总这里之前跟他汇报,我估计他这句话就会剩下两个字“不行”。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笑的很硬!
“小刘,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我跟丁总再商量一下具体操作的事。”丁总没有赶我走,赵部长对我下了驱逐令。
丁总也说不出啥,而且我也没啥可说的了,领导的事我插不上嘴,甚至听都不能听,但我实在不知道他让我去准备啥。
这件事真的开始操作了,书店从别的部门抽掉了二十个人,丁总亲自批示,从别的科室搬来五台电脑,一场轰轰烈烈的仓库整理行动马上就要拉开巨幕。
赵部长让我做这场行动的“总指挥”,本来我是想开个简短的培训会的,但丁总说要抓紧时间完成,而且培训会也没有得到赵部长的支持,我只能边干边培训,我本以为这场活动会在一周内完成,但我还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赵岩主动退出这场活动,他说我是总指挥,他不方便插手,如果用到他的地方,他会全力去干,他这么一退出,似乎是给新抽调来的三十多个人放了一个信号,我这个总指挥变成了一个光杆司令,不但没人听我的话,反而对我的方案议论纷纷,说我没事找事,说我给书店添乱。
在社会上老老实实过日子的有困难找警-察,出来混的有困难找朋友,上班的有困难找领导,而我呢,找谁?找丁总么?我跟他介绍我的方案的时候信心十足,可现在的困难并不是出在我的方案上,我没脸去找他。
我低估了赵岩在书店的权威,高估了我在书店的人品!
一周过去了,整理的书还不到书店的十分之一,我承认,我失败了,败在我的人品上。
大家都知道丁总给我定的时间是一周,时间已经到了最后的节点,就算我是孙悟空,如来佛,恐怕我也扭转不了局面了。
崔科长是三十人里面的一员,他主动跟我搭讪,安慰我说:“小刘啊,别着急,慢慢来,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有啥困难跟哥说,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明知他在嘲笑我,而我却只能对他表示感谢,这种感觉,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我没等丁总找我,我主动找到了他,他问我进展如何,我只能实话实说。
自从丁总收到那份上海寄来的通报,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打了个九五折,而仅存的那点形象,这次恐怕也被他无情的全部抹掉了。
丁总用一种异常的眼光看着我,手指像打字样,在桌子上不停的跳来跳去,我低着头,用余光看着他的脸,恨不得找个窟窿钻进去。
“小刘,这样吧,你的这个计划先放放,以后再说吧。”
我不知道他是怀着怎么一种心情说出这句话的,我只知道,他费了这么大的劲,调人,调设备,而我去让他这个一把手颜面扫地,我丢人无所谓,他是老大,他在整个书店丢人现眼,这种致命的打击,对他来说似乎大了些,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当仓库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以后,我感觉这就是一个梦,梦醒了,我还是那个被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说三道四的家伙,只是现在他们已经戳到我的皮肤,很疼,很难受。
这次事件以后,我变的乖了,我不再幻想着什么一日大变身,也不再幻想着我能一夜间被别人看好,赵岩在这场活动中扮演了一个局外人的角色,我怪不得他,或许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我自愧不如。
杨慧偶尔会来仓库“视察”一番,她每次来都会跟我说几句话,赵岩不在的时候,她还是会对我说起那句“防火防盗防老赵!”的话。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在上海发生的事是老赵在陷害我,而这段时间,我也从没有放弃过在他那里寻找证据,但我已经没有机会跟他近距离接触,更没有机会跟他出门,可这个想法却从来没在我的大脑里消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