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已行驶到南大街,李斌叫车停住了,下了车李斌给了司机钱:“不用找了。”不知给了人家多少钱还说不用找了,穷大方,穷潇洒,我对他的这种举动似乎有些看不惯。
出租车开走了,他到旁边买了小菜儿和啤酒,我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到了一个拐口处,我告诉他曾经在这里遭到流氓的堵截,为不受欺负,以死抗争,最终侥幸被救的往事。他听了没吭声,一定想我是不是被人玩弄过了。我打破沉默:“你为什么连一封信也不来,也没有你的地址,想给你去信都没地方寄。以前问过你妈,你妈也没说,只说她没有去过那儿,你回来让你找我。”“我没文化,我不会写信,给你打过几次长途没人接电话,以后就没有再拔打。”
推车跟着他来到唐子巷一个院内,黑乎乎的一个深胡同,简直就是摸索着才来到一个门口。他拿出钥匙开了街门,阴森森的好吓人。这是一个荒凉的小院儿,似乎长久没有人住过。虽然漆黑一团,但脚下的树叶因干燥发出被踩碎的声音,显然好久没有人打扫。
他又开屋门,我进去里外打量了一下儿,这是坐落在小院中的东屋三间老式房子,老百姓的话就是进门是外间,两边是套间儿,外间两边堆放着做家具的木板,北套间似乎住过人,北套间东隔壁是个窄小的屋做着厨房,但似乎没有做过饭。南套间堆放着书和一张单人床,这床上也有人休息过,带着新鲜好奇打量了一番。
此时李斌把小菜儿啤酒放在南套间窗台上,窗台上的闹钟已指在深夜12点半,想着这会儿车间里的同事们都从食堂吃夜餐回来了,而我已到了这里。这时李斌拉着我向外走,“去哪儿?”我问他。“吃点儿饭去”他告诉我。但我并不想吃东西:“别吃了,我不想吃。”“走吧。”他不管我吃不吃,也许是他饿了吧,也许相聚的第一天不请我吃饭觉得有些不妥吧,反正我担心他肚子是不是饿了?
随他一起出门,门没锁就要走。“不锁门?”“没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和他一起重又回到南大街,他要了两大碗水饺,饺子没熟的时候和李斌聊着:“李斌,我现在相信缘份了,别人都劝我忘了你,说别等他了,也许人家早忘了你,或者已经结婚了,甚至都当爹了,你还在傻等。天下有几个象你这样的傻瓜?现在世道变了,有几个老实的男人?人家不知在外面谈了多少个了,还记得你?还看得上你?我不愿相信,总觉得你会回来,你真的回来了。想起当初刚认识时,你问我相信缘份么?我说什么圆份扁份的。其实那时我真的不太懂什么是缘份。现在我真的相信缘份了。”
“你真的没有男朋友?”他又一次用怀疑的口气问我,并用眼睛直视着我。这对他来说奇怪么?天下没有我这样的傻瓜是么?“没有,但是别人给介绍过,我不想谈,因为还有你,我忘不了你,你呢?你真的没有交女朋友?这么多年了,你不会不交女朋友吧?”我也又一次怀疑的问他。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痴心等候一个人是有可能的,可对一个男人来说,痴心等候一个女人似乎不太可能,也许我想错了。但对李斌来说,决不可能不交其她女朋友,也许只是还没结婚。“没有交女朋友,做生意很忙,顾不上。”如果不忙的话,他可以是一个花花公子,如果真的很忙,也许他没有时间去认识女孩子,也就没有机会交女朋友。他的话还真的让我有些相信,可我实在不会完全相信。
“你这几年都做了些什么?”又问起了他。“当了两年兵后,回来后搞过装潢、干过理发店、在宾馆当带班长、当过歌手,干过的事儿多了。”他话锋一转:“你夜里下班不害怕?”“厂里上班的几乎都是本村的,一块儿做伴儿回来。白班、中班,没有夜班。工作任务量大了,一干就是12个小时。不过我们那儿也经常出事儿,路上都是抢劫摩托车伤人、甚至杀人的,我们厂的工人也常出事儿。厂里骑摩托车上班的人很多,本来我也想买一辆,但现在的世道这么黑暗,还不够操心自找麻烦,还不如自行车安全,即使买也不要太好的。唉,现在的社会人都疯了,杀人成了常事儿。”
我感叹着,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他现在也已经堕落成这样的人,只是目前我还不知道罢了,容以后再叙他的罪行。
他只是听着并不吭声。“你夜里少走夜路,注意安全,现在的世道太黑。”我提醒着他。但怎么会想到豺狼就在身边?!也常劝他听家人的话,家人都是为你好……我劝着他,自己却没有听家人的话犯了傻,劝他的话反射到自己身上,他倒要偷偷地笑了。
饺子端到了面前,他尝了一个:“怎么酸的?剩饺子吧?”而我吃得并不酸,也许口味儿的事。“师傅,拿一个醋碟吧?”卖水饺的师傅把醋碟放到我面前,李斌帮我我倒了点儿醋,吃了两个我也不想吃了。“你要这么多干什么?你也不吃,我也不想吃了,不让你来你非来,白给人家送钱。”我数落着他,当然这是给了人家钱走到一边说的,两碗饺子几乎没动,卖水饺的师傅一定很高兴,也肯定希望多来几个我们这样白送钱的慈善家。
“我怕饿着你,不吃饭怎么行?”李斌这话的意思好象说,你吃不吃是你的,反正我请你了。说着话,他搂着我的肩膀往回走,我逐渐让他拉着我的手,虽然行人太少,但仍然感觉不习惯不好意思。示意他松开了手,各走各的,我不会与他一起浪漫。
我们愉快地回到了小院儿,“你一个人住在这小院儿?”我不相信的问他,原以为他说的所谓的朋友家一定很热闹,可出乎意料,到现在除了我和他以外连个鬼影也见不到。“我一个人在这儿住,这儿没有别人。”“你送我回家吧?”我担心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