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里兰芳公主和五公主正在一处吃晚饭,突然一声巨响,天降异物,便问宫人是什么东西落下来。那宫人去了又回来说:“天上落下一个人。”两位公主觉得好奇忙过去看,只见花园大理石地砖砸出半米深,里面躺了一个人,一身泥污血污。
一个宫女问:“这人是谁,长得好生英俊,满脸胡子。”五公主说:“这不是那位教小妹练剑的七品武人。”兰芳公主认出来,说:“是他,不过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五公主命人去看是否还有鼻息,登时就有四五个人下去,这里摸摸那里探探。
兰芳公主见他们动作慢,气道:“只看他死没死哪用这么麻烦!快把他弄出来。”一个宫人回答说:“还没死,还有呼吸。”四五个人忙将德德抬到地上。
五公主说:“他天生异体,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事。”兰芳公主自言自语道:“可是他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一个宫女就说:“两位公主恐怕还不知道,今天有人目击大祭司和一团金光斗法。最后是一只大鹰将金光撞下云来。”五公主点点头说:“那团金光应该就是他了。”
兰芳公主命人将德德抬到屋内床上。她的贴身宫女紫箢就劝说:“公主,他这样脏身上还有血,怎么能放在公主的床上!”兰芳公主想想也是,一时犯了难。五公主说:“不如就放在紫箢的床上好了,你俩睡一处的,晚上照顾自然方便些。”
德德抬走了。两位公主回去继续吃晚饭。吃完饭后喝茶,兰芳公主问:“他醒来了吗?”紫箢回说:“已经请太医看过,说只有些外伤。上过药,只是还在昏睡,不知什么时候能醒。陛下那边也已找人说过。”
公主问:“那父王怎么说?”紫箢说:“陛下现在还不得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五公主笑道:“父王要是知道你宫里放了个陌生男子,早就急得跑过来,公文也不看了。”兰芳公主说:“姐姐你胡说什么,我跟他没什么。他不过是我的老师!”五公主不再取笑她,见时间不早,辞别回了自己宫中。兰芳公主则去更衣沐浴,使人准备好热水衣服,等沐浴后她去瞧德德,见他已经醒来。
德德全身酸痛,挣扎着要起来,兰芳公主忙把他按下去,说:“你快躺着!别动!”。德德问:“这是哪里?我在哪里?这早谁的宫殿?”兰芳公主说:“你能看见我,自然是在我宫中啦!”德德“嗯”一声,仍要起来,但体力不支,跌倒在床边。兰芳公主扶起来,问他:“你要去哪里?”
德德松开她手,走至宫门,见外面天色已沉。兰芳公主追来又说:“天已经黑了,你哪里也别去了,就在我宫中养伤吧!”德德说:“这不行,传出去对公主你的名声不好。”兰芳公主有些难过说:“我自然知道,可是现在你还能到哪去?父王要问起来我就实话实说。”
德德仍想坚强,但忽然一阵眩晕,知道被大祭司撞得不轻,遂躺回床上。兰芳公主说:“我知道你肚子饿了,我去叫人拿吃的来。”德德说:“谢谢了!”声音有气无力,兰芳公主知他虚弱,便少跟他说话。德德吃了些粥米,安歇,这晚并无其他事。
那边夏府大祭司在家里疗伤,她这次元气大伤,许多事也管不了,只盘坐在蒲团上安心吸收天地灵气。她面朝里,不愿见人。夏利和父亲都在一处,只能看到她背影。
夏利问:“母亲好端端的怎么跟他打起来,还伤得这么重!”大祭司说:“此人来历不明,我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没想到他法力高强,不在我之下。”夏利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得到的神力。”大祭司问:“你们是怎么见面,认识的?”夏利说:“前几月南方暴雨,恐怕危害极大,我带着凤凰鸟去止雨。我先是遇见皮公子,后面在树林里遇到妖兽火麒麟,后来是他出手打退。”大祭司说:“这就是蹊跷之处,他怎么刚好在你们两人有危险时出现,一定是守在那里的。”夏利虽然从未怀疑过德德,此时听母亲的话后有几分动摇,说:“可是他有什么目的,难道要害我们?”大祭司说:“所以我们要小心点,提防这个德德。”
大祭司的丈夫说:“把自己的伤成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得了。”夏利也说:“母亲从前从未打过败仗,这次真是吃亏了,还毁了一只手。”大祭司的手仍痛,只是强忍住,说:“这个你们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
夏利摇摇头,问:“母亲伤成这样明天上早朝怎么办?”大祭司说:“我想好了,就你去吧!”夏利未免有些意外,说:“我没试过,站在那么多人面前只怕话都说不出来。”大祭司说:“不用怕,下面的人倒还怕你呢!”指着案上的一套服装,说:“那便是金丝羽纹方正衫,还有一顶凤凰尾羽帽。是我穿过的,虽有不太合身,你先将就着有空再改改。明天就穿这身衣服上朝。你只需站在陛下旁边,有什么问题问你就答。”
夏利为难说:“我什么都不懂,哪里答得上来?”大祭司厉声说:“修行这么久说不知道三个字不嫌丢人吗!”夏利吓得不敢说话,大祭司又缓声说:“知道什么就答什么,其实并不难。陛下不会问你很奇怪的问题。你是我夏家的子孙,我们夏氏一族自古以来就会预知未来的能力,只要你熟读《越河记》《易经》《卜算》《天问》四本书,就算不知道的也能推演三分。”
夏利说:“母亲教训的是。要是什么都知道就好,不怕答不上来。母亲,我听说我们家历代祖先有开了天眼的,那是怎么回事,怎么开?”
大祭司又说:“每隔千年才会出来一个开天眼的先知,至于怎么开我也只是听说,也许是天生的,书上关于这方面写得很少。天眼能洞察世间万物,微观天下,上知过去千年,下知未来五百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其实拥有天眼并非就是一件好事,信息如同海水一般将你淹没,你会来不及处理,听说还有可能会把人逼疯。况且如今神力渐衰,已经不是过去的时代,恐怕再也不会有天眼了。”
夏利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大祭司说:“那很好,明天早上的事你准备一下,莫慌。”夏利问:“明天要不要坐车过去?”大祭司说:“从家里移形幻影,穿过去。’”此时声音很小,再问话时没有回应。夏利知道母亲累了,不多打扰,和父亲一同离开。
第二日当夏利穿戴齐整出现在金銮殿时。所有人都知道她上朝时是从空气中走出来的。本来都已习惯,都当做极平常的事,不想没预告,都有些吃惊,今天换了个人。
琥珀国王见她出现也只微微皱了下眉头,细微的谁也看不见,仍像和往常一样上朝。
上朝时有一位大臣提了和雅尼国交战的事,说对方态度极强烈不愿和平解决。众大臣附议都说不日就要开战。国王说:“真要开战,我们的军队都准备好了吗?海军目前在服役的有多少人?”海军总帅杨洋礼上前说:“回陛下,有海军十万,军舰三千。军队都在海上了。”国王又问:“雅尼国那边怎么样?”总帅说:“据特工回报,雅尼国兵强马壮,海军人数众多。”国王问:“我们琥珀国也有装备精良的水师,跟他们的比起来谁强谁弱?”
总帅手中的笏板抖动,紧张得不知如何回答。要是说谁强,自然是雅尼国强,只是怕这样说会触怒国王。
国王说:“你不用害怕,尽管说就行了。”总帅说:“雅尼国人彪悍,人数众多,这一战恐怕难有胜算。”此言一出,文官那边骚动起来,纷纷责备总帅大人危言耸听。
国王敲响惊震板,让大臣安静下来,转头问在身边的夏利:“先知,此战是吉是凶?你看到了什么?”夏利心里打一阵鼓,不知如何回答,强做镇定,沉默不语。
琥珀国王以为她没听见,又再问了一遍:“先知,未来的大祭司,此战关系我国国运,到底是吉是凶?还请明示。”夏利也不知道,只知道世人都喜欢听好话,就说:“主吉。陛下大可放心。”听了这话,大臣们也放心,相信此仗必胜。总帅杨洋礼退回队列中,其他人又出列言事。
国事繁忙,半日才将事情讲完。等大臣散去夏利早站得头昏眼花,双脚不稳了。国王说:“夏姑娘你初次上朝不必紧张的。”坐在身边的王后也说:“是啊,以后就会好的。站了半天也累了吧?”夏利说:“没事,还能挺得住。”国王问:“大祭司怎么了,今天怎么是你来?”这个问题之前一直没问,如今才说出来。夏利如实说明情况。国王王后都点点头,知道大祭司有段时间不能来,叫她母亲好好养伤。
夏利知道兰芳公主经常在朝堂听政,今天却不见,便问为什么。王后笑说:“那丫头今天古怪得很,只说肚子疼,就不来了。”国王也笑道:“许是她躲懒,才不来的。要是有什么事,夏姑娘你和她好不如随我们去看看她。”
夏利连忙说好,跟着去兰芳公主所住的金翠宫。三人走至殿内并无一个宫人。国王骂道:“真是愈发骄纵这些宫人,怎么连个当值的人也没有。人呢!”这时一个宫女慌慌张张跪下来说:“陛下恕罪,是公主不让我留在这里的。”国王问:“公主呢?”那宫女说:“在房里。”
三人行至房内,见兰芳公主趴在床边,床上躺了个男人。紫箢见国王来了忙唤醒她。一时醒了,国王问:“那床上的人是谁?”兰芳公主回道:“是德德,他从空中掉下来受了伤,我把他挪到紫箢的床上。今天起来有点早,所以又在这儿睡了一会儿。”
国王走过去示意女儿让开,在床上轻轻拍德德的脸。那时风有点大,吹得房内的纱布帘到处飞。有一片纱布落在德德脸上,国王又伸手把它拨开,嘴里念着他的名字。
睡时衣衫蓬松,露出坚实挺拔的胸膛,线条流畅的肌肉。同时一块刀疤赫然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块触目惊心的刀疤,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多么可怕。国王呆住,难道他胸口中过一刀,曾经的死亡的边缘挣扎过,最后从无边的黑暗回来?
他用去摸,德德从梦中看见是一张衰老的脸和一个头发所剩无几的头颅,以及那闪闪发光的王冠,受到惊吓清醒。国王很关心地问:“怎么吓到你了?”德德脸上犹是冷汗,说:“不,只是我刚刚做了一个很深的梦。”
国王心中有歉意,说:“我不该叫醒你,让你受了惊吓。”转头又问女儿:“太医怎么说?”兰芳公主回答:“太医说他原本有伤还没完全好,如今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肝脏移位,需好好静养才是。”她怕父王赶德德走,又忙说:“让他留在我宫中吧!”国王说:“没事,好好养伤吧!有什么再来回我,缺了什么只管和太医院要。”兰芳公主大喜,投进怀里,嘴里只说:“父王真好!爱你!”国王略显疲惫,松开女儿怀抱,坐在椅子上。王后说:“你父亲今天累了。”
夏利不敢和德德说话。国王和王后吩咐了女儿几句,不久一起离开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