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宽阔的站台下,乐器师、舞女们一个个按照之前排练过得步骤一步步踩点演习,金溪儿看的心情澎湃,占地百平的场馆却是露天的建设,冬日的太阳暖暖的从房顶露天处洒下来,温暖照亮了场馆的每个缝隙,场馆四周挂满了自己亲手设计的花灯,五彩斑斓耀眼至极,表演台是高约一米的T字形,四周摆放着形形色色从各地收集来的乐器,围绕着舞台展开的站台有条有序的摆放着古典古色的圈椅,每两个圈椅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圆形的檀木桌,檀木桌上摆放的是一些当季水果和出自名厨的糕点,看一眼便勾起了食欲,吞咽了口水,压下自己肚子里的小馋虫,金溪儿嘟嘟嘴巴有些委屈和无奈,再过不久就要开始表演了,决不能贪吃坏事,再看一眼场馆,这里是自己亲手设计的,记忆中好像有模糊的场景在脑海中回放,追其根源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当初只觉得做了一个梦,就把自己表演的地方改造成如今这个模样,所有入场的客人都可以入座,一边品尝美食佳肴,一边欣赏自己的歌舞表演,欢呼声掌声从高一米的舞台下传来,心里鼓动的不安烦躁都会被平息掉,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生活着。
“姑娘,客人们都候在场外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约莫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匆匆跑来,微微弯了下腰,满头大汗的看着眼前淡定怡然的人,他只怕自己再不进来问问,就会被外面那一群富豪商贾生吞活剥了。
金溪儿微微不悦的皱眉:“这又是谁在催?真扫兴。”
尾音猛然下降,暗示着女主人糟糕的心情,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场外攒动的人头,撇了撇嘴,也不好为难管家,摆摆手道:“你去维持一下秩序,可以安排进场了。”
管家如获大赦连连点头称是,金溪儿敛起所有的情绪,一片平静地走到舞台的中间,对着舞台上忙碌的人缓缓开口:“都停下吧,各归各位,马上要开始了。”
乐器师舞女们稍稍一愣,急急忙忙回到了各自的位置,神色都有些紧张不安,眼底却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任谁都知道,这样一场大型的歌舞会表演,亲自压轴出台的眼前人,可是风靡全城的天之骄女,和她同台演出的每一场都是一种享受和炫耀,他们崇拜着敬仰着她,更畏惧着羡慕着她,此时此刻更是心甘情愿成为她这个天之骄女的陪衬,与她完成一场声势浩大的盛宴。
金溪儿却转身折回了后台,掀开帘布就看到语昭心事重重的脸,心里更加烦躁,气呼呼的冲到屏风后的换衣间,换上了自己早早准备好的服装,大红色的裹身无袖拖尾长裙,红色的绸缎上针法细密的绣着艳粉色的牡丹,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花枝招展,沿着裙身的线条一路蜿蜒,大有是永开不败的傲气,紧贴身的设计让身材显得紧滑有致,白皙的长臂在红色的衬托下更显得娇嫩光滑,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语昭,偷偷的撇了撇嘴:“姐姐,你在想什么?我换好衣服了,等着你帮我梳头呢。”
语昭猛然回神,略显惊讶的看着眼前人,好一会才缓缓恢复了神色,点点头招手道:“那你过来坐下,我帮你梳头。”
金溪儿听话的坐了下来,从镜子里看着语昭认真为自己梳头的样子,暗暗的叹了口气,姐姐太不正常了,她们到底再隐瞒什么?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在慢慢靠近自己,就好像围绕自己多年的迷雾渐渐地开始散开,有些东西模模糊糊的若隐若现,更让自己不安和焦躁。
思绪被手腕上的动作打断,侧头一看,语昭正往自己手腕上轻轻系上一朵粉红色的编织牡丹花,粉色的草编绳绕着纤细的手腕缠绕了几圈,被小心的系上了节,藏在了花朵下。
扶着她的肩膀缓缓起身,语昭满意的微笑:“真美,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着迷。”
金溪儿眨了眨迷蒙的眼睛,微微不解:“姐姐不是一直反对我穿的稀奇古怪吗?怎么今天还称赞起来了。”
语昭手指轻轻地抚揉着牡丹花的花瓣,翩然一笑:“我不能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做一些,我以为对你而言最好的事情了,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你有你的想法,你的坚持,而且所有人都开始接受了,他们在慢慢地改变,甚至开始为之着迷沉沦,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别发愣了,快点出去吧,要开始了。”
金溪儿愕然的看着她,似乎很难接受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自己第一次穿着暴露夸张的服装时,她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周围人的风言风语几乎让她羞愧难当,自此她们冷战了半个多月,语昭没有接受却也没有在坚持立场,只是漠然的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今天却说出这些话,难免让她有些惊讶。
就这么愣愣的被她推着回到了舞台,场馆内已经是座无虚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依然是那种白裸裸不加掩饰的爱慕或者仰慕甚至有贪婪欲念的眼神,她冷淡的看着他们,嘴角勾起:“各位看官都是老朋友了,歌舞会的开场表演一如既往,请安静。”
她微微颔首,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高贵的气质,轻轻绕到古琴前坐下,裙摆被她有意无意的甩动,在脚下铺成好看的形状,纤长的指尖轻轻拂过琴弦,撩拨人心的琴声悠扬的发出,在场的人无不把眼睛瞪大,一动不动的盯着台上那个妖艳美丽的女子,她暴露在外面的手臂泛着淡淡的光泽,引人遐想。
人群中有一个眼神一直紧紧的锁在她的脸上,双拳下的指甲狠狠地嵌入了手心,之前已经打听到了她的与众不同,传闻她美艳不可方物,经常一身奇装异服,大都暴露或者奇特,可是亲眼看到暴露在空气下那双晃眼的手臂时,他恨不得冲上去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藏起来,然后挖了所有人的眼睛,那一双双贪婪妄欲的眼睛!
“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银海轻轻地侧身在他耳边低语,他的低气压已经让蔓延波及到了整个场馆,太过了解他霸道的独占欲,他怕下一秒会演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漓月深深地吸了口气,从心扉间转了一遭缓缓地从嘴巴里呼出,微微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半眯着眼睛身体放松的倚靠在椅背上,在听到那悦耳熟悉的琴声时,他再一次绷紧了神经,缓缓地挺直了脊背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人,那首熟悉的旋律像是拉长了时空,整个空间开始混乱错杂,宛如曾经一次次听到她嘴角间溢出的轻轻浅浅的音律,撩拨了心弦,颤动不已!
一曲毕,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金溪儿起身做了个揖,缓缓地离开了表演台,紧接着就是舞女们盛大的歌舞表演,华丽的服装,奇妙的音律,让所人都沉迷其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享受和满足!
金溪儿慢慢的脱下衣服,换上一身低胸过膝的黑色高腰裙,那展露在外面的春光,只一眼便让语昭红了脸,微微避开视线,有些不自然的开口:“这个衣服会不会太…。”
“姐姐,你刚刚还说不会再反对。”金溪儿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衣服,一边嘟着嘴抱怨。
语昭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我不是反对,在暴露的衣服我都见识过了,只是今天…。”那个人肯定也在啊,他若是见了,怕是你要吃苦头了。
这些话语昭放在了肚子里,再看一眼她,刚刚盘起的长发已经散落在双肩,半遮半掩胸前太过美好的风景,更是让人心跳脸红,自己这般女子见了都不知所措的害羞,更何况男子,岂不更是垂涎三尺,那个人看了,怕是一肚子火,恨不得杀了所有人吧。
金溪儿嗤嗤的笑声打断了她的沉思,不解的抬起眼看着她:“你笑什么?”
“姐姐,你居然看着我脸红了。”金溪儿调笑的搭上她的肩膀,戏谑似得抬了抬眉毛,那张倾城的脸慢慢靠近她,却被她一个无情的巴掌拍了回来:“胡说什么?你这样穿,风敏回来肯定又要生气了。”
金溪儿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他也说过,什么都听我的,而且,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对你的心。”语昭忽然正色,一脸肃然的看着她:“溪儿,即使你不相信他是你的爱人,可他对你的心,你应该看得出来,哪一个男子,舍得让心爱的人暴露在别人的眼中呢。”
金溪儿愣了愣,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懂,可是…我不爱他。”抬起头对上语昭诧异的眼神,莞尔一笑:“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骗我?又到底对我隐瞒什么?可是我知道我的心,它有一个人,我虽然忘记了他,可是他却一直都在那里,那才是爱。”
“你…你想起来了?”语昭惊讶的捂着嘴巴,似乎不敢相信。
金溪儿摇摇头,难过落寞的神情让人心疼,她双手缓缓附上胸口,粲然一笑:“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可是…爱的本能还在啊。”
语昭一怔,被她的话惊在原地,微微低垂下头苦笑,是啊,自己怎么就忘了人的本能呢,爱一个人的本能怎么会随着记忆的缺失而丢掉呢,就好像自己的心,一直都不曾忘记去爱那个人,即使与他之间覆水难收,也不曾去忘记爱他的本能。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语昭,根本没发现金溪儿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被外面人群的骚动和叫嚷声惊回了神,撩开帘布才发现让她头疼的一幕,漓月阴沉着脸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金溪儿身上罩着漓月的外套,正好遮住了她露在外面的春光,可不领情的她怨念愤恨的挣扎着试图推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人群里开始叫骂,漓月冷着脸扫了台下一眼,与生而来的王者之气震慑了骚动的人群,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银海亮出了散发着寒光的剑刃,冷着声音开口:“现在表演结束了,各位请回吧,不要试图惹怒我。”说完,他晃了晃手中的长剑,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