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刺客,兄弟们快挡不住了。属下带您和夫人小姐先走!”
季海雄的心中一惊,魏忠贤果然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他稍微沉吟说道:“你带小姐和夫人从后门走,我去拖住他们!”
“老爷,不要去。万一你都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季夫人拉住季海雄的袖子不松开。
几人还在争执不休,刺客已经杀进了后院。季如月躲在母亲的怀里花容失色,如果她今天就这样死了,多年以后她的相公会不会记得她?记得在他的生命里,曾有一个叫季如月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季如月忽然发觉她对死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惧,她紧紧依偎在母亲的身边,不逃避,不挣扎。她以为她会这样死去,跟风灏栎永别,就在钢刀要刺进她胸口的一瞬间,她感觉被人推了一把,季夫人挡在她的前面。
季如月吓傻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钢刀刺穿母亲的身体,随后倒在血泊之中。秦大海随后赶到,从刺客手中救下季如月。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下回去没办法跟风灏栎交待了。
“娘~~~”季如月抱着母亲放声大哭,“娘您醒一醒,您别吓我,不要扔下我不管~~~”季如月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一大半。
秦大海一边打斗一边琢磨着怎么护送季如月和季海雄先离开,忽然闻到了一股淡雅的幽香,他看到从空中飘落下无数粉红色的花瓣,这个场景跟荣老爷被杀那晚一模一样。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连串的惨叫声。
花瓣再次变成了杀人的利器,准确无误的将东厂的杀手一剑封喉。秦大海在心中暗自喝彩,如此漂亮的功夫,将杀人都变成了一门艺术。
季海雄看到紫蝶出现在面前,他没料到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紫蝶会再一次出手相助。他跑到夫人面前,将她抱在怀里。“夫人,你振作一点儿,会没事的~~~”
“老爷,我~~~不行了~~~”季夫人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虚弱的说道。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季如月跑到紫蝶身边苦苦哀求,“我不知道你是究竟是谁,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我不想她死啊~~~”
紫蝶蹲下身子点了季夫人身上的几处大穴,把了把脉微微摇头。
“蝶儿,她怎么样!”季海雄知道紫蝶医术高超,唯有寄希望在她身上。
“一剑穿心,神仙难救!”紫蝶轻叹一声回答。
季夫人望着紫蝶,恍恍惚惚间仿佛看见了十多年前出现在暴雨之夜的女人。“是你~~~”
“不是~~~我娘已经死了!”紫蝶明白季夫人说的人是谁。
“哈哈哈~~~老爷~~~我~~~”季夫人握住丈夫和女儿的手,看着紫蝶说道,“你输了。这么多年来我有相公有女儿,而你~~~什么都没有!我不枉此生,强过你孤独死去。”
紫蝶知道季夫人把她当成了母亲,她不想反驳什么,对于一个将死的人,她又怎么忍心再去责备。
“相公,告诉我~~~你最爱的人是谁?”季夫人的眼神开始涣散,只是强撑着一口气握紧季海雄的手。
季海雄看了看紫蝶,低头艰难的回答:“我~~~夫人,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好,好~~~”季夫人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娘~~~你醒一醒,你别睡呀~~~”季如月撕心裂肺的哭喊让紫蝶很心酸。失去至亲的痛苦她尝试过,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回想起来依然心如刀割。
秦大海对生离死别看得很淡,他纠结的是回去以后这么跟风灏栎交待。“季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您节哀顺变,咱快走吧!”
“哼,想走!”
秦大海的话音刚落,就见到东厂大档头岳琛带着一队弓箭手从墙头探了出来,得意洋洋的对着他们冷笑。
“岂有此理,他奶奶的,简直不把我们锦衣卫放在眼里!”秦大海举起大刀就要冲上去,紫蝶却一把将他拉住。
如果此刻只有她和秦大海两个人,那么这些弓箭手根本不足为惧。但是季如月和季海雄都不懂武功,他们没有自保能力。“你带季大人和季如月先走,我来断后。”
“分工能换换吗?”秦大海凑到紫蝶面前说道,“万一你要是少了一根头发,灏栎会把我碎尸万段泄愤的。”
“什么时候你还贫嘴!”紫蝶柳眉倒竖,将季海雄和季如月推到秦大海身边,纵身跃上墙头。
弓箭手在紫蝶身形晃动的时候已经射出了箭,秦大海护着季海雄和季如月跑出驿站。三人狼狈的逃了一段路程,季如月已经气喘吁吁走不动了。季海雄的脸色几乎惨白,秦大海估计再这么跑下去他们父女俩不被人杀死也会累死,于是决定停下来等紫蝶。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紫蝶施展轻功追了上来,秦大海松了一口气。“我要马上飞鸽传书通知灏栎增派人手过来。紫蝶姑娘,你意下如何。”
紫蝶没有反驳,她望着季海雄的脸色,想上前替他把脉,他却摆摆手拒绝了。“蝶儿,在天牢里你曾经说过,会带我去你娘的坟前拜祭,现在可以带我去吗?”
“现在你应该马上启程去南京!”紫蝶轻声说。
“不,我想去见见你娘!”季海雄的态度很坚决。“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紫蝶向四周望了望,忽然露出了一抹凄惨的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当初喋血令主就近找了一个地方安葬她的母亲,离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远。“好,我带你去!”
紫蝶在前面带路,秦大海扶着季海雄跟在紫蝶的后面。走了约一个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了一块空地。空地上伫立着一座孤坟,四周载满了不知名的粉红色花朵。墓碑上刻着熟悉的名字,季海雄缓缓走到墓碑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如涌泉。
“樱若~~~樱若,我来晚了,你~~~你还认得我吗?”季海雄伸手轻抚着墓碑,忽然吐了一大口的鲜血,几乎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