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醒觉,我一把推开了欧东辰。
林莜莜在岸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嘴唇颤抖,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眨了眨眼,苦涩充满了眼睛。
这一刻,我竟然有一种捉奸在床的感觉,让我羞愧。
我恨恨抹了一下嘴唇,我冷冷瞪视欧东辰:“我现在羞愧难当,恬不知耻,你满意了?”
欧东辰竟然不怒了,眼眸里也没有了阴寒,他似乎突然间倍感无力,充满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他拉住我:“茶思……难道你非要这样倔强……”
“滚!”我倔强的摔开欧东辰的手,转身,艰难的往岸上走。
身后欧东辰似乎在叹息,低哑的说了一句话,让我石化。
他说:“茶思……你以后就不要轻易提及死亡了……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我不允许你轻贱她!”
我仰头,努力不让泪流出来,仰头的弧度,是伸手挥不去的忧伤。
固执而嘲讽着。
我努力的爬上了案,浑身上下已经被水打湿,没有一处干的。
林莜莜脸色苍白,她怨恨的说:“你……来这里干嘛……”
我冷冷看着眼前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我可还没有忘记她雇人来玷污我的事。
我冷笑,故意扯了扯身上的大衣,露出里面乳白色的睡衣,我说:“我们,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
我说着,唇如游刃在刀锋之上,痛疼淋漓,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竟然无视自己的痛苦,说:“唉,还真是抱歉,你看……昨晚我就穿了一套晚礼服,也不知道被欧东辰扔哪儿去了,现在,我里面可就穿了一件吊带睡裙,这样出门可不好,就只有借一下你家欧东辰的大衣穿一穿,改日我就还回来……”
林莜莜脸色毫无血色,气得发抖,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心里苦笑,究竟这是在报复谁呢?
在我们这样水深火热的暗斗里,竟然会有识相的佣人不怕死拿来大毛巾,简直让我觉得,欧东辰他家佣人真他妈体贴。
她将毛巾递给我,怯生生的说:“太太……你身上湿了……”
我浑身一震,她叫我……太太?
太太?
呵呵。
我接过毛巾,披在湿漉漉的身上,对着佣人努努嘴,说:“可别叫我太太……那,叫她吧……她是未来女主人。”
我说完,苦笑着,一步步走出了欧宅,游泳池那边传来了欧东辰低哑而压抑的咳嗽,随后是,林莜莜的惊叫。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现在已经冷的瑟瑟发抖,感觉冷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般,僵硬的连嘴唇都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晨曦已退,风光竟然无限的好,有暖暖的太阳冲破了云层,照耀着大地,将秀丽的风景染上一层光晕。
可是,我依然感觉不到暖和,反而更冷,脚下也越来越沉重。
一步步的,我也不知道走了很久,他妈竟然没有一辆的士,也没有一辆私家车愿意停下来载我一程。
我突然间感觉口干舌燥,浑身滚烫,头,也跟着痛了起来,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行走,我软软的靠在了路边的大树上,脚实在没有力气在走一步,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软软跌坐在地上,干巴巴的看着一路锦绣的大路上,花草被风轻轻的吹,跳跃着轻柔的舞蹈般。
我想,有钱人都这样没素质吗?都不这样怜香惜玉吗?眼看着我这样了,还没有一辆车停下来救救我吧?
然后,我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大路。
这时,我突然间看见顺着我刚才来的方向,一辆豪车开过来,那俩车我似乎似曾相识。
尼玛,他会停下来吗?
我努力伸手想要远远的拦住他,可是,却有一辆更快的车从逆向行驶过来,稳稳停在我的面前,似乎充满了焦急。
我的心放下了一半,终于有人来了。
光线里,我半眯着眼睛看着从车里出来的人,白衣男子,充满了春风的韵味。
啊,原来是葛彦。
他来了,每一次,我需要的时候,他总能第一时间出现。
他来了,我放心了。
然后,远处那一辆豪车停了下来,没有人出来。
葛彦焦急的走到我身边抱起我:“茶思……你怎么了?”
我虚弱的双手攀附到他的身上,我说:你……怎么来了……”
嗓子,比今天早上更嘶哑,说出来的话几乎嘶哑到听不见。
葛彦暗淡的眉眼看了看我身上穿的衣服,然后连忙脱'去外套将我包裹住,打横抱起我,他轻轻的说:“昨晚……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一夜,我急得快疯了……后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城市这么大……我竟然会找到了这里……呵呵……到了这里真的找到了你……”
他说着,紧紧的搂了搂我,鼻腔里似乎有压抑的声音,我眼皮太累,睁不开眼睛看看他的神情。
他说:“……你怎么能将自己搞这么狼狈……”
狼狈吗?
呵呵,确实是狼狈吧?
他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我额头放在葛彦颈窝,浑浑噩噩的,我已经不能完全理解葛彦的话,我低哑的说:“……葛彦,你来了……真好……我不能死了……欧东辰救了我一命……我的命是他的了……他说不准我死……”
我说着,眼泪比滚烫的肌肤更灼人。
一路的肌肤都在疼。
葛彦浑身僵了僵,呼吸也变得沉重,他将我放在车里,说:“我们去医院,我一样不准你有事。”
之后几天,我突然间高烧不退。
那晚坠海,与第二天的落水,浑身湿'透的在路上冷的瑟瑟发抖,终于引起了肺炎。
吃完,打针,化疗。
每一天都是疼痛的穿刺,冰冷的液体顺着血脉滴进身体,我感觉心都冷了。
之后,反反复复发了几次高烧。
葛彦一直照顾我,寸步不离。
有时候烧退了,我就会醒过来,看着葛彦日渐消瘦的俊颜,无比心酸。
他就一只手拉住我,另一只手轻轻抚着我的脸,说:“你赶紧好起来吧……订制婚纱到了……你好起来我们就去试一试……”
我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葛彦的话。
他似乎没有看见我的变化,继续说:“婚礼策划也已经差不多了……你不是做过婚礼策划吗……真希望你可以说说介意……”
他说的很轻很温柔,我却觉得他说的很艰难。
我不想看他这样,更不想谈婚礼,索性转移话题:“路铭呢?”
葛彦说:“路铭又开巡回演唱会了,下一站就是我们这里了,你一定要好起来,去看路铭的演唱会。”
我点头,我说:“葛彦,你回去休息吧?你瘦了,我们什么事了。”
葛彦笑:“我这天天都医院,不也是注意么?”
我问他:“公司呢?”
他说:“公司有人打理,你操那心干嘛?”
我叹息,突然间又不知道该对葛彦说什么,我不想他说,总害怕他说情,总害怕看他眉宇间的柔情,那些柔情总会沉重的让我没有办法呼吸一般。
可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对于我们而言都太过于敏感,不敢提及,什么时候我跟他竟然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是我不愿意说么?
其实,我们彼此相偎,却又那么那么孤单。
我索性闭上眼睛,干脆装困。
葛彦叹息,帮我将被子盖好。
他说:“累了,就睡睡吧!”
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他浓浓的失落。
可是,我不能安慰。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他,或者面对我们之间的苏娅菲,我是决定离开他的,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也找不到理由,我并不想他痛苦。
一顿再拖,眼看着婚礼将近,怎么办?
我一筹莫展,或许思绪太多,头又开始痛起来,额头又隐隐有些烫。
后几天,我又发了几次烧,但是,次数少了很多。
渐渐的,十天左右,我已经接近康复。
夏媛媛来看过我一次,她又老了一圈,耳畔有几丝银白更加明显。
苍白而倦怠,黯淡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心事。
我对她并没有那么多抵触,确切说,我是心疼她的。
这么多年,她为了丈夫,背负杀人的愧疚,承受儿子的怨恨,甚至,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等到了可以名正言顺与楚东以夫妻相称的时候,她却与豪门格格不入,更像是庸俗妇人,多年的生活苦难让她提不起高贵。
她拉着我的手,话不多,嘘寒问暖后,便没有过多的言语。
有很多次她对着我,眼里充满愧疚与不能言明的痛苦,然后,欲言又止。
她整个人似乎都被某种不能说出的苦衷包裹。
她是爱葛彦的,也并不讨厌我,却似乎不能接受我。
为什么?
又是为了楚氏企业?
她觉得,豪门婚姻都应该门当户对才能对家族有益,而像我与她这种身份低微的人并不配。
我呵呵苦笑,竟然不对夏媛媛的贵贱歧视而生气。
到底,她也是一个苦命人。
走之前,我必须要将她与葛彦的恩怨化解了才行。
葛彦来时,夏媛媛还拉着我的手,他本来大好的脸色看到夏媛媛时骤然阴沉,他将我的手从夏媛媛手里拉回来,说:“你来这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