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顾护镖成了我这个小镇的唯一一个故人。
他对我很好,像哥哥对妹妹一样。
他在这小镇重新开了一家婚姻介绍所,整天乐呵呵的为人打造着幸福。
他最见不得我一个人孤单,总想有一个人能在我身边,所以,隔三差五的就捧一堆青年才俊的资料让我选婿,他说这些都是经过他详细调查过的,家室清白,良家子弟。
我看也不看,拒绝。
他有些急:“妹子,不是我说你,你该不会真这样打算单身一辈子?”
我说:“哥子,你妹子还年轻。”
顾护镖不以为然:“时间混起来可是快的很,我给你说,就你现在这个年纪多少人抢着追求,你一旦过了这岁数,就是别人挑你了!”
这个时候,我觉得顾护镖能做媒人,是有一定能力的,那一般的男人能说出这么一堆婆婆妈妈地话吗?
他还真是一朵男人界的奇葩,跟顾白生不相上下。
我汗颜,怎么奇葩都赶到我顾家来了?
顾护镖见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更急了,竟然口不择言:“这些人虽然没那欧东辰帅气有钱,但是贵在专一,要知道对你好才是真的……”
他话说到一半,见我突然变了的脸才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闭嘴。
我抿了抿嘴,说:“哥子,以后不要在提到他了,我不恋爱不结婚,与他无关,与钱无关。”
我说完,转身,干别的事去了,没有让他看到我的悲伤。
是啊,欧东辰,这世上有很多人比你好,一百人一万人,可是,那一百人一万人纵有千般好万般好也入不了我的心,不是瞧不起他们,而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人。
而那个人,明明对我伤害至深。
有的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尽管我很明确的拒绝了,可是顾护镖依然不厌其烦的继续给我找青年才俊,充分发挥着他的媒人本质。
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
我也知他为我好,偶尔,我也会为了应付他,不伤他的心而去相相亲赴赴约。
偶尔的,与个别觉得不错的男人相互聊聊天。
只是,谁也进不去我的心。
一切还算过得去,不算太遭。
春来冬去,时光荏苒,转眼两年。
我从那个盈满忧伤的城市逃离到这个偏僻的小镇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年。
两年的时间,足可以将所有的悲伤淡化,曾经让我几近崩溃的伤痛,突然间想起来也不会痛的那么歇斯底里了。
最多的时候,不过是午夜梦回时,泪湿了耳发。
那个时候,我才会意识到,原来,忘记一个人真的真的很不容易。
但是,不管我在梦里多么的忧伤,在人前我过得非常的悠闲而自在。
很多人都说,茶思,你真是无忧无虑。
我就笑,裂开嘴笑,没心没肺一样,将心事隐藏。
从不把喜怒哀乐流露在人前。
刚到这里,因为害怕行踪被暴露,我从不与人太过接近,从不与人合影,也从不参与公司任何的庆功宴与旅游。
所以,很多人都说我是个怪人,性格孤僻自命清高,身边自然少不了有好事的人七嘴八舌乱嚼舌根。
我也从不理会,最多也只是笑笑,好在这里大部分的人都相对醇厚,并不会刻意远离我。
但是,我在这里除了顾护镖,几乎没有真正能谈上心的朋友。
这样也好,少一个人与我接近,就会少一分被欧东辰找到的危险。
只有一个人说,茶思,你的快乐进不了眼底。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女子,青丝如瀑,丽质天成的美丽女孩。
她叫夏初。
认识她,是在公司,她的办公桌就在我的后面。
她初来时,如泼墨的长发优雅的垂在胸前,手里抱着一大堆的文件。
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一个不慎险些摔倒,她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文件却哗啦啦全部落在了我的办公桌上,打翻了装满水的茶杯,水就那样一整杯洒到了我的电脑键盘上,发出呲啦啦的声音。
我的电脑。
我大惊失色,连忙抱起笔记本电脑甩水,然而,还是晚了,电脑显示屏啪啦一下黑了屏。
我的脸都白了,天啦,我刚刚做好的婚礼,我整整努力了半个月的婚礼策划案。
夏初的脸更白了,她说:“对不起……小姐……”
我恶狠狠的转过头,正打算对着这个冒失鬼劈头盖脸的大骂,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我的愤怒减去了一大半。
她很美,精致而灵秀的脸庞,青丝如墨的长发,她的眸闪着如春江的丽水般惊艳。
此刻,她正一脸抱歉的看着我,这么美的女子我怎么忍心大骂呢?
我本能的对她笑,却骤然想起,尼玛,我是女人怎么能被女人迷惑。
所以,我的笑刚好到一半,我的脸就黑了,我说:“美女,你知不知道,我准备半个月的策划案就被你这样一摔给毁了,人家的婚礼迫在眉睫,我若拿不出方案,会被老板给直接生吃掉的。”
她连连道歉,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般帮我收拾残局:“对不起……小姐……
我苦着脸:“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能赔我一份策划案吗?”
结果,她忙碌的双手停了停,像是在考虑,然后,很认真的说:“好……”
我一愣,上下打量她一番,我问她:“你以前做过婚庆?”
她抿嘴,很矜持的说:“没有!”
“切!”我白了她一眼,说:“外行,那策划案你会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青丝在她的额前浮动,她像陷入了沉思,很深很深一样,那一刻,我竟然会突然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很久,悲伤收敛,她抬头,说:“我会,我曾经有一段婚礼。”
这时,我没有仔细的去理解她的这句话。
我曾经有一段婚礼。
“啊?你结婚了?”我惊讶,这么美的女子也不知被那坨牛粪给玷污了。
她脸色有点白,苍白的白,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说:“嫁给一个自己心爱的男人那种幸福,我想我应该能够感同身受。”
我愣住了,被她这一句话影响到了心情,心里像被无数密密麻麻的细针划过,酸涩涩的疼。
突然间,倍感无力,我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说:“算了,你走吧。”
她却说:“我家族世代都是珠宝设计师,而我也拿过设计师资格证,我想我的理念结合你的专业应该没问题。”
我惊讶,她竟然是珠宝设计师。
我又打量了她一番,她虽然站在我的面前不过是一个与我一样的小小职员,不过她的身上却散发出一种很收敛的光芒,矜持而高贵。
她确实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如果不是她胸前的工牌,我一定会以为她是某个豪门的千金,我说:“那好,我们就合作将毁掉的策划案做好。”
她笑了,说:“你好,我叫夏初,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叫顾茶思。”
就那样,我们认识了,并且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们成了好朋友。
并且与她合作做出的婚礼策划取到了非常不错的好评,新人很满意,笑颜洋溢,幸福满怀。
给我们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我抱着那个红包高兴了很久很久。
我觉得,看着别人幸福,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但是,那时,我们都没有想到,这场婚礼策划会给夏初带来大麻烦。
后来,她说我的快乐进不了眼底的时候她的眸光像一条静静的河,隐约着忧伤。
她也是一个将心事隐藏的人,也是一个从大城市漂泊到这里的人。
她说,我是爱极了这个小镇的幽静。
我就笑。
我也并不问她,她的心怎么了,就像她不问我一样,谁没能有个过去?
不愿说与别人听的过去,必然也是悲伤的,所以我们又何必去挑起别人的伤痛。
夏初与余嫚嫚不同,她爱安静,静默时像一副优雅的水墨画,空灵而飘渺。
要若是以往的我,必然是不习惯与她这样的相处的,但,似乎如今我竟然也爱极了这样的静默。
尽管我们彼此相对沉默无言,我也不觉尴尬。
我将夏初介绍给顾护镖认识的时候,顾护镖看见夏初的时候,眼都直了,我拍了他一下,他回过神,毫不吝啬的赞美夏初,说:“夏初,你真漂亮,像仙女一样。”
夏初脸一红,抿嘴,很含蓄的笑了笑。
我拍了顾护镖的头一把,骂道:“死色狼,收起你的色心,夏初是你妹子我的朋友。”
顾护镖鄙夷的瞪了我一眼,说:“我就赞美一句人家,我怎么就色狼了,我看你是嫉妒没人夸奖你吧?”
我踢了一脚顾护镖,说:“是啊是啊,我就嫉妒,要你不夸我要你不夸我。”
夏初笑,说:“行了,茶思别闹了。”她说完又礼貌的对顾护镖说:“顾先生,谢谢你的夸奖。”
顾护镖嘿嘿的笑,想了想,说:“夏初妹子,你有另一半了没?”
他问,我惊讶,糟糕,职业病又患了,我连忙将一杯水喂到他嘴边,打断他的话。
他非常自然的接过我手里的水,喝了,对我说:“你干嘛?问一问,介绍个对象怎么了?”
我瞪他:“生意上的事也别打到我朋友身上,能与夏初般配的必然要是温文尔雅的俊俏公子,那温文尔雅的俊俏公子还需要找媒人介绍对象?你能找得到吗你?“
顾护镖摸摸鼻子,一本正经的竟然认同了我的话,呵呵的笑了起来。
“茶思,你也别跟我开玩笑,这世上哪能找得到温文尔雅的俊俏公子?那是古人了吧?”夏初脸色微红,轻柔的笑着说。
可是,我又从她眼里看到了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