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苍白如霜,冷的刺骨。
比这份苍白更冷的是我手里那份同样苍白的报告单。
白色的纸黑色的字,那么凌厉显目。
顾茶思,产科门诊,孕8周。
我紧紧抓着检验报告,被捏皱的纸像我此刻凌乱不堪的心。
我怀孕了?
我竟然怀孕了!
不不不!
一定是错了。
一定是错了。
我的大姨妈每个月都有准时到来,怎么会突然被昭告怀孕?
我不相信,跑去了医生诊室。
医生看了看报告,很明确的告诉我:“你确实是怀孕了,至于孕后来月经是因为个体差异,怀孕后卵巢分泌的性激素尤其是孕激素水平比较低,导致一小部分子宫内膜继续脱落,所以你怀孕后依然会来月经,这也是正常现象,平时多注意休息,避免流产。”
走出诊室,我恍惚着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我真的怀了欧东辰的孩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怀了他的孩子,在他对我冷漠时,在他对我说适应他的生活时,在他对我的朋友下手时。
那个欧东辰的小小的孩子就这样溶进了我的血液里骨肉里,毫无预兆的。
甚至我都没有完全准备,我甚至还在怀疑欧东辰是不是真的爱我。
尽管这样,尽管如此,尽管欧东辰直到现在都在骗我,我竟然也会在丝丝疼痛里丝丝悲伤里对这个孩子的到来还有一丝丝欢喜。
可是,我不该欢喜的。
因为,我真的开始怀疑欧东辰跟我在一起只是一时新鲜而已。
或许,那不是爱情。
就像我曾经对葛彦一样,那不是爱情。
所以,我的心,纠结着,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狠狠的凌乱。
老天就是这样,翻手云覆手雨的对我们的生活指手画脚,从不商量。
余嫚嫚在我的旁边,同样脸色苍白,在她看来,她最好的朋友怀了她痛恨的男人的孩子。
她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萧颜沉着脸,眼睛从我抓住的报告单上看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转开目光,望向了窗外。
他的背影有些僵硬。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转身,说:“母猴子也要当妈妈了,真神奇,我走了。”
他走的很快,我来不及与他回一句嘴。
余嫚嫚也沉默了很久,犹豫了很久,才缓缓问我:“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孩子?怎么办?
我在心里呵呵苦笑,不久前,我也曾问过一个因为孩子而悲痛欲绝的女人同样一个问题。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竟然转的这么快,这么快就沦落到我的身上了。
我答非所问,失落的说:“嫚嫚,如果我执意爱欧东辰,你会怨我吗?”
余嫚嫚愣住,我也愣住。
我不知不觉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余嫚嫚显然也没有考虑个这个问题,愣了半晌,说:“茶思,我知道我不能怨你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是朋友,我不能那么自私对不对?但我一定会不顾一切警告他不要在伤害明飞,你爱的人我没有办法报复,我只会奋不顾身的保护我爱的人。”
余嫚嫚字字句句掷地有力,如巨石压迫心里。
很久很久,我说:“我也一定不顾一切阻止他伤害你心爱的人。”
余嫚嫚低头,一滴泪,湿了地。
她说:“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因为各自爱的男人而站在对立的位置。”
她说完似乎很累的样子,沉甸甸的眼神重重压于我身般沉重。
她说:“茶思,但愿有一天,我们不会如苏娅菲一样形同陌路。”
她说完,转身离开,明飞在楼下的车里安静的等着她。
她走的很快,不回头。
形同陌路般。
那是我害怕的场景,我摇头,心疼无以复加,我对着她的背影说:“不会的,永远不会的。”
那时,我们没有意识到,为什么明飞会突然接近余嫚嫚。
这一天,又再恍惚中度过,天色已晚。
我抱着电话,依然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欧东辰我怀孕的事,他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正在纠结时,顾白生撅着他的****,兰花指捂着嘴,笑着说:“太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顾总刚才来电话说他今晚……”
他的话没完,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顾白生的话。
是余嫚嫚。
她怎么会突然给我电话,难道是出事了。
我借故支开顾白生,接听电话,余嫚嫚惊讶的说:“茶思,苏娅菲竟然怀孕了!”
我一惊,说:“你怎么知道?”
她说:“现在媒体都炸开祸了,难道你不知道?”
我头脑一阵发麻,这事怎么会被媒体知道?医院不可能爆料病人隐私,那么会是谁?这事明明只有我知道,怎么就突然被曝光了。
我一阵恶寒,喃喃说:“这事怎么会被媒体知道?”
嫚嫚以为我在与她说话,说:“媒体称是有知情人士爆料的。”
我问:“媒体有爆料孩子的父亲吗?”
余嫚嫚说:“没有,不过媒体说的挺难听的,列出了一大推男人,连同萧颜也在名单中,现在的媒体真是什么都敢报道。”
我浑身颤抖,心想,不能在等了,不能了,否则媒体一定会将娅菲攻击的体无完肤,她一定会被打击的受不了的。
这个时候医院里一定要有人看着苏娅菲,我害怕她想不开,或者被狗仔队潜出了医院,这对于她一定回去致命的打击。
我稳了稳惊跳的心,说:“嫚嫚,孩子是葛彦的!”
“什么?”余嫚嫚瞬间惊呼:“孩子是葛彦的?你怎么会知道?怎么会是葛彦的?你千万不可以瞎想,葛彦快结婚了。“
我说:“说来话长,我事后向你解释,你现在马上到医院看着娅菲,不能让她被狗仔队骚扰,嫚嫚,娅菲毕竟曾经是我们的朋友,她那么爱葛彦,我们必须帮帮她。”
彼端沉默,一会儿,她说:“你打算干嘛?”
我说:“这事必须让葛彦知道,让他解除与白安然的婚约娶娅菲。”
“怎么可能?”余嫚嫚一口否决:“先别说他们的婚姻在这城里的关注度,就说楚白两家的合作关系也不可能说解除就解除,更何况葛彦要弃白安然娶苏娅菲,说不准苏娅菲会被群众口水喷成什么样。”
我微微一叹,说:“若能与葛彦在一起,娅菲哪里会在意这些名利。”
挂断电话,我下定决心去找葛彦。
这事已经满城皆知,必须要他认下这个孩子,娅菲才能安然无恙,否则将会万劫不复,身败名裂永不翻身。
我急匆匆的出门,却在刚好出门的时候碰上了林莜莜。
她说:“茶思你这么急干嘛?我来看看你,听说你最近身体不怎么舒服!”
我皱眉:“你怎么知道?”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然后故意笑:“我白天来找你,婉九告诉我的。”
“哦。”我心里有些急,并没有认真考虑婉九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说:“我今晚有事要出去,真是抱歉。”
她看着我问我:“什么事呢?看你着急的脸都白了。”
我掩饰的笑笑:“开同学聚会,快迟到了。”
“哦。”林莜莜挑眉,眸里闪过一丝锐光。
夜风呼啸,我的发在风中凌乱,缠缠绕绕的,错综复杂。
突然间,凛冽的寒风伴随着潮湿的空气狂啸着呼呼从我耳畔吹过,头发被撕扯着疼了一下。
狂风暴雨快来了。
这一刻,我的心突然没来由的跳了一下,仿佛将会有什么事发生一般让人心慌。
但是,我也是顾及不了太多。
夜色深沉,我的影子被泛黄的路灯拉的很长,倒影在豪华庄严的别墅大门上,有些萧瑟。
天边已经有寒冻袭来,风雨快来,我已经不能在等待。
叮咚叮咚。
我局促着,伴随着敲门声与心跳声不安的敲响了葛彦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值夜班的保全。
他看了看我,语气不善的说:“你是谁?这是私人住宅,请你离开。”
我说:“你好,我姓顾,我找楚扬,你们家少爷,请你让我进去,我是楚少爷的朋友。”
那人上下打量我一番,满目鄙夷,冷笑:“每日里找少爷的的女人多之又多,都说是少爷朋友,都是来路不明,难道每一个人我都让他进去?”
我着急:“我真的是你们少爷朋友,麻烦你通知一声,你给楚少爷说我姓顾他就知道了。”
那人不耐烦的推开我,骂骂咧咧的说:“走走走,少爷休息了没空见闲人。”
我被他推搡开,我一着急,干脆放声大喊:“葛彦,葛彦,我是茶思,你出来,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葛彦!你听见了吗?”我放声大喊,保全动怒的推我:“小姐,私人住宅你若硬闯,就只有报警了。”
夜色中,葛彦房间的灯亮了。
心中一喜,我以为会是葛彦,可是我的笑刚到嘴角便狠狠的凝固了。
出来的人不是葛彦,而是白安然。
是白安然!
她穿着睡袍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惊愕万分,愣愣的看着她,想,深更半夜她怎么会从葛彦的房间里出来?难道葛彦真的与白安然在一起了?可是,娅菲还怀着他的孩子啊!
我的指尖发凉,看着白安然走来。
她的目光,充满了怨恨。
她说:“顾茶思,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皱眉,问:“深更半夜你怎么会在葛彦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