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代这个词是苏娅菲给我取的。
那年,我被一只恶狗恶狠狠的咬到。
在医院,或许是因为医生的针缝的特别让苏娅菲觉得惊艳,围着我琢磨了半天,最后说:“茶思,那狗的牙齿长的真是风华绝代。”
我本来正打算起身,却被苏娅菲这句话差点闪到腰,我说:“你从我就怎么能看出那狗牙长得风华绝代了?”
苏娅菲说:“你看,这牙印多风华绝代啊。”
我被苏娅菲的理论逗哭,我说:“苏娅菲,明明是我长的风华绝代啊。”
所以,我现在正甩着我风华绝代的腿狂奔在大道,我想这样不行,跑残了也甩不掉那些娱记,我觉定改变路线,拉着余嫚嫚就是一个大转弯,进入了一个废弃的工厂,余嫚嫚哇哇大叫:“顾茶思,你抽风啊,你怎么找条死路。”
我说:“嫚嫚,顾奶奶我带你飞。”
我所谓的飞,就是爬过一扇生锈的铁门,这是废弃工厂的大门。
我们从后门而入,横穿过工厂,最后千辛万苦的爬过了大门,望着娱记们无可奈何的脸,我们笑得前仰后翻,对着娱记们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然后,我们转身,给娱记们留下了一个风华绝代的背影。
余嫚嫚边走边唠叨她的小绵羊,要被人给拐走了,估计着费用算在了我的账上,我没有搭理余嫚嫚,正为风华绝代这个成语而暗自神伤。
我想起苏娅菲当时那张纯真稚嫩的脸,又突然想起,几年前,她与葛彦的画面。
就像报道里的我和欧东辰一样。
苏娅菲看到我,慌张的松开葛彦,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我说:“你们也太狂热了一点。”
然后,葛彦就拉着苏娅菲,梦呓般说:“对不起,不要走。对不起,不能给你幸福。”
我就呵呵的笑,我想:“葛彦啊,你真是健忘,你忘了,你昨天才说最希望我幸福,可是,没有你我怎么幸福?”
我转身。
直到很多很多天以后,苏娅菲高傲的看着我说:“顾茶思,我爱葛彦,爱入了骨髓。”
那时,她明明知道,我爱葛彦爱到天荒。她明明知道,葛彦曾对我说,最希望我幸福。
那一刻,我与苏娅菲彻底决裂。
回忆拉扯间,我们已到路口,一辆白色轿车突然停在了我们之前。
我与余嫚嫚狠狠吓了一跳,车里的人却是葛彦。
我巍颤颤的看着葛彦。
白色的衬衫,细碎的头发,干净清新的味道,他看着我,清澈的双眸里似多了一份不能言语的情绪,他说:”趁媒体还没有赶到,赶紧上车吧。”
我还没能从刚才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眉眼更清朗的葛彦,想,他怎么当时就爱苏娅菲呢?
我在想,葛彦,他有没有看到媒体的报道,有没有看到我与欧东辰。
像当年我看见他和苏娅菲一样,然后,他会怪我,甚至恨欧东辰。
呵呵,可是又怎么会呢?他又不爱我啊。
余嫚嫚见我傻愣愣的,一把将我塞近了车内。
我依然陷入了沉思,多么害怕,那些不堪入耳的字眼入了葛彦纯净的眼,玷污了我在葛彦眼里纯净的脸。就像曾经我看见葛彦与苏娅菲一样。
葛彦,他有没有看见?
黄昏落幕,黑夜降临,葛彦在前面,我看不见他的脸。
余嫚嫚突然一声大吼:“顾茶思,就算你被曝光,也不用如此想不开啊,你别疯啊。”
余嫚嫚沮丧着脸,对着葛彦说:“你瞧,顾茶思真的傻了?”
余嫚嫚拐着弯为我解释,我却言语混乱,不知该如何去说。
我突然间有无限的委屈,将现在与过去纠结在了一起,我们彼此的事多么的相似,我想,葛彦,你在我心里就是完美无瑕的天使,怎么可以有如此不堪的过去,我又想,我一直心心念念将那事归于你的不堪,如今我却那样不堪的报道出现在了你的眼里,然后,我瘪着嘴,眼泪夺眶而出,我说:“那些娱记发布的照片丑死了。”
余嫚嫚和葛彦似乎都愣住了,我也不管,只管将委屈发泄,我说:“我怎么的也是如花似玉啊,怎么就拍的如此难看啊。”
我说:“怎么的也要把我拍成天使啊,怎么的也不能这样难看啊。”
最后我望着葛彦的后脑说:“这一个难看,得记多少年啊,得隔阂多少事啊?”
夜幕里,霓虹灯光花了容颜,我看见葛彦的身体渐渐有些僵硬,余嫚嫚忧伤的看着我说:“茶思,很多事眼见不能为实。”
葛彦在风里叹息,他也说:“是啊,茶思,很多事眼见不能为实,懂你的人自然信你。”
我愣住了,我怎么觉得葛彦这话有些无力,有些责备之意。
懂你的人自然信你。
可是,有些事真的不能眼见为实吗?
我有些强颜欢笑,我说:“是啊是啊。”
我们最终去了葛彦家,一路上我与余嫚嫚一直喋喋不休的来掩饰心里的压抑,而葛彦装傻充愣,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回到家就像小媳妇一样进了厨房。
余嫚嫚便对我挤眉弄眼,她说:“顾茶思,机会啊机会啊,你看,葛彦对你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估计这是这次你与欧东辰的事对他打击够大,可能他觉得你对他还是很重要的。”
我望着忙碌的葛彦,心里微微的疼痛爬满心尖,我望了这一刻望了这么多年,却在我可以触手可及的时候颤抖了指尖。
这薄弱的感情像泡沫一触就碎,我不敢奢望不敢触及。
原来,我一直一直那么那么记恨葛彦与苏娅菲给我的伤害。
那怕,这些年,我依然一如既往的爱着葛彦,一如既往的追随着他的脚步。
直到此刻,我才彻底明白,我虽然爱着葛彦,却也那样疯狂的在意他与苏娅菲在一起的画面。
他怎么可以在失去苏娅菲之后,这样淡然,他的爱真的就这么薄凉?
疼痛爬到喉间,我为了掩饰悲伤,将脸埋进手掌,我说:“嫚嫚,我的头怎么这样晕,我去,一定是那庸医骗我,不行不行,我要休息休息。”说着我快速起身背对余嫚嫚走向房间。
这时,葛彦温和的声音响起:“怎么了,茶思,不舒服吗?”
我依然没有将手离开脸,我闷闷的说:“嗯,我头晕,想休息休息。”
葛彦走到我身边:“听嫚嫚说你今天中暑去医院了,所以我熬了点清淡的粥,你喝一点,然后好好睡一觉。”
我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鼻子酸了酸,我不明白,我突然觉得有些无理取闹。
我慌张的接过白米粥,喂进了嘴里,瞬间烫的我呲牙咧嘴,一边大口大口呼着大气,一边喝着葛彦端来的冰水,葛彦递来了纸巾,他说:“抱歉,我忘了凉一点在给你。”
他紧张的神色让我有些恍惚,我瞬间眼泪横飞,我瘪着嘴含糊不清的说:“葛彦,你家火不要钱啊?”
“顾茶思,你猪啊你。”余嫚嫚掰过我的头,看着我的嘴琢磨了半天,才说:“本来就长的磕惨了,在把嘴烫伤了,谁要这旺仔小馒头,嫁你啊葛彦?”
葛彦唇角轻扯。我有些尴尬,慌忙抢白在前头:“我嫁给你爸,我当你妈。”
余嫚嫚似乎真的有些生气:“顾茶思,你就是一猪,不知好歹的蠢猪。”
结果,当天晚上,我就梦见自己成了一头如花似玉的猪。
与一头同样如花似玉的公猪甩着风华绝代的短腿狂奔在街头,身后是无数屠夫举着白晃晃的尖刀,追着我们。
他们喊着:“茶思猪,你这挤不出半滴奶的小母猪,竟然还敢来勾搭东辰猪,我们还等着欧东猪给我家母猪交配生小猪仔呢。”
然后,我就想啊,配你个大头鬼,欧东辰这猪就根本不行,你把他与母猪关一百年他也不行,配得出个屁。
“伤风败俗啊,怎么这两猪就好上了呢,杀了茶思猪,分一碗羹啊,生活不容易啊。”
“茶思猪啊,你用了什么手段勾搭上东辰猪啊,教教我那头啊。”
烈日炎炎下,我跑掉了一身肉,我就用小猪蹄指着身旁的猪,我说:“欧东辰,你这瘟疫,怎么每次遇你准没好事,去你奶奶的勾搭,顾奶奶压根不稀罕啊,顾奶奶稀罕葛彦啊。”
结果,欧东辰提起他的肥猪脚一下将我踢了回去。
我看见屠夫白晃晃的刀,狠狠落在了我的身上,皮一点点被剥,剩下涔涔的白骨。
将丑陋暴露在青天之下。
另一只如花似玉的小白猪忧伤的蹦哒过来,他说:“茶思,眼见不能为实啊,你不要太计较啊,走,回家喝一碗粥,就没事了啊。”
说着就伸出猪蹄捡起我一根根的白骨,然后,我就忧伤的想:“去你奶奶的眼见不能为实,几年前,顾奶奶亲眼看见你出现我在面前,顾奶奶我就忧伤的一天一天的看你把皮穿上,去你奶奶的没事,能没事吗?
我不敢明说,我就瘪着嘴巴哭:“这也太不堪了吧,太露骨了吧,太丑了吧,我明明如花似玉的啊。”
然后,我就被自己丑醒了,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愣愣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