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方尔发现林森和陆方怡走得近的时候,她心里疼,觉得自己的东西别人觊觎了,心里不舒服,难受得紧。可现在,她浑身都不对劲,因为她发现,那个原本她以为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另外一个人。
露露虎着脸,抵了几张纸巾到方尔面前。手都抬酸了,谁知道那位根本就不接,她干脆直接在方尔脸上胡乱的摸了一下,把眼泪擦干,将纸巾丢进垃圾篓里面。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按照方尔那软趴趴的性子,应该会直接当做不知道吧?虽然心里横亘了一根刺,可打破牙齿和血吞,啧……
方尔抬手用手背沾了沾眼底的水渍,又微微仰头,眨眼。声音带着些可以压抑着的哭腔,“我们逛街去吧。”
“哈???”什么情况?怎么话题一下子转到了逛街去了?她们现在不是正在气氛严肃的说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吗?还是说她失忆了,或者刚刚作了某个动作触发了时空穿梭的按钮了,一下子回到了五天前,唔……要是这样的话她得记得给她妈打个电话,那天因为这事儿生了好半天的气呢。露露犹犹豫豫的掏出手机来看时间,心一下又沉了下去,啧,怎么还是七月十五号?
她还在犹豫的时候,方尔已经收拾好了的东西,连带着叫了服务生来结账,一系列事情做起来一气呵成,融会贯通。
露露还想着问方尔想要买些什么,毕竟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这种情况下她也是不敢轻易得罪方尔的,然而她一反以往的犹豫,直接去了专柜。方尔买了一套化妆品,眼霜啊精华液什么的,最后买了一支三万多的口红。
平时露露几百块钱解决的化妆品,方尔用了接近十万块钱。露露全程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的,连嘴都没有和上过,直到离开的时候,她看了一旁气质良好的导购,压着嗓子和方尔说道:“要是我长得想宋思乔就好了。”话一说出口,露露想给自己两大嘴巴子,这都是些啥,咋就那么嘴贱呢?
倒是方尔看起来一副毫不动容的模样,要不是刚刚看见她在自己面前哭的那么难过,露露几乎都要觉得方尔根本就不在乎林森那个人了。到底是爱过的,动过真感情的,用力爱起来的模样也很难看。
方尔掂量了掂量手里的东西,灿然一笑,“嗯,分手费啊。”笑容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因为不放心,露露一直都陪着方尔,把她送回家。回去的路上,方尔一直都在看着自己今天买的那一套化妆品,好似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宝贝似的,不过想起那个价格,露露多看了几眼,啧,还真是宝贝啊。
比金子还要贵的化妆品。
方尔似乎很开心似的,拿着那支只有十六克的眼霜反反复复的看,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眼霜太贵,不敢流泪。以后我都不能哭了,眼霜都会被稀释掉的,你要用吗?我可以先给你用一次的哦。听说这个贵妇牌的眼霜超级好用的,保证消除黑眼圈,你说我这个黑眼圈还有救吗?”说着她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下眼皮,一副现在心里只有这支眼霜的模样。
可方尔骗的了别人,骗不了露露,都是在一起睡过三年的人了,她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也知道那家伙现在心里肯定在滴血。
她伸出一双温热的手握住方尔的,眼神直愣愣的落在她身上:“好了,别这样了,想哭,就哭吧。”
昏黄的路灯打在身上,仿佛带着一丝从太阳光线上过渡过来的暖意,可却没有暖到方尔心灰意冷的心。方尔走在路灯下,正想着回去之后应该怎么面对林森,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直接把话挑明,又或者她都来不及说,林森就直接把一切摊开了,她说不准。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被拍了,还是明目张胆的那一种。
一阵刺眼的闪光灯闪过,方尔睁开因为刺眼的光线而微微眯起来的眼睛,循着光线看过去,可那人非但没有躲躲闪闪的,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可能是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没有关掉闪光灯,愣了一瞬之后他就又开始各种拍。
方尔心里一阵慌乱,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却是这样会不会耽误林森的名誉度,她用手挡着脸,掉头就走,那人却追了上来,手里捏着电话正在让另外一个人赶过来。
“我好像看见方尔了,我现在在xx路,你赶快过来。”
从认识林森到现在,方尔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处境,听见他讲电话的声音,方尔心里更是虚的发慌。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方小姐吗?”那人拿起一支录音笔放在方尔面前,人站在她面前把她拦住。
方尔挡着脸,一言不发,绕过她准备继续走。祸从口出,林森没有教过她面对记者的时候应该怎么办,她也不能够气定神闲的去面对,能做的就是逃避。
可那记者就像是一块牛皮糖似的,扯不下来了,始终绕在她的身边追问她是不是方尔。方尔两手空空的,除了手提包里面装了今天自己给自己买的“分手礼物”之外,别无其他,奈何却一直被记者追着不放,她心里一着急,干脆直接跑了起来,抱着包,撒开腿。
可从高中毕业后,方尔除了每年一次的体检,基本没有跑过步,那里能是都能参加专业田径赛的狗仔的对手,更何况,那家伙的队友来了。
五分钟后。
方尔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彻底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一共三个人,两个男人一个拎着录音设备的小姑娘。方尔喘了几口粗气,开始怀疑人生了。她虽然没有拎过那些设备,可也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不会轻,可这个看起来身上没有二两肉的妹子刚刚居然拎着录音设备在马路上飞奔,身轻如燕的那种。
“你们……呼呼”方尔喘了几口气,“不累的吗?”
三人一脸轻松的看着方尔摇头,时时刻刻铭记着自己的工作,问道:“请问你是方尔吗,我们能对你进行采访吗?”
方尔在心里摊手,现在她还有拒绝的余地吗?丫的都快要追着她跑两条街了。不过,方尔扫了几眼路边投过来的目光,商量着说道:“你们都要问些什么,我们能不能找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还有就是我比较赶时间。”
“是,不然也不会跑得这么卖命。”那个小姑娘一双眼睛都笑的弯弯的,不知道是在讽刺,还是就事说事。
采访的地点最后选在了公交车上,是方尔自己自行决定的。
最开始给方尔拍照的记者虎着脸,扫了一眼周围闹闹嚷嚷的人群:“不是说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吗?”说着他突然皱眉,视线垂直的看了前面那人好一会儿,才伸手推了推,“你踩到我的脚了。”
那位兄台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挪了挪脚。他们一共四个人,上来的时候车公交车上只有三个位置了。被人踩到的那位是唯一一个站着的。
方尔咧嘴,嘿嘿直笑:“闹中取静。”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最开始她是想好了要找个僻静一点的地方的,可是到了站台的时候,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就上了公交。到时候真的去了什么安静的地方,估计自己就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可是方尔完完全全想错了,顾忌着公交车上的人群的那个人,只有她。
举着录音笔的那个小哥留着一小绺胡子,人看着斯斯文文的,一开口,嗓门却大的吓人。
……
到家门口的时候,方尔沉着脸摸出来门卡把人打开了。林森居然难得的在家,然而许久未见的林森坐在沙发上,方尔却开心不起来。方尔微微抬脸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直接往起居室走。
她原本就低沉的情绪,更加深沉了几分。按照林森的行程,今晚怎么都是没有时间的,然而他现在坐在家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心虚了。他心虚了,就说明了微博上扒出来的那件事,可信度很高。方尔心更是凉了半截,垂在一侧的手紧握,使劲闭了闭眼睛,一颗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
不是早就清楚了吗,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了吗?为什么直面这一切的时候,她还是会控制不住的觉得难受?都说爱的最深的那个人越累,感情付出的更多的那一方更容易受伤害,可明明一开始爱上自己是林森,到最后却是她最受伤。
哦,对了,他爱的人,一直都不是自己。方尔给了自己一个苦涩的微笑,舔了舔嘴唇,好像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就像是今天那个记者说的。
林森听见几不可闻的,门上锁的声音,心里一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敲了敲门。
“尔尔?”
门内没有响应,林森抿了抿唇,又敲了几下门,“尔尔,开门。”
“……”
门内的人显然没有开门的打算,一直都很有耐性的装死。林森虽然不是急性子,却也不是那种做什么都慢吞吞的人,心里一合计,便打算好了。
几分钟后,他找好备用钥匙,插进锁眼里,转了几下,只听见嘎达的一声,门开了。他把钥匙取出来,伸手毫无阻碍的推开门,抬眼便看见了正拉着行李箱的方尔。行李箱还是当初林森第一次见她时,方尔带着的那个半人高的行李箱,可是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林森几乎是瞬间黑了脸。
他大步走过去,阴沉着脸:“你干什么?”
方尔正在收拾东西,半人高的行李箱平放在铺了毛毯的地上,她细细碎碎的往里面放着东西,陡然听到林森的低吼,身形一滞,接着又像是没有听到身边林森接近暴走的声音一般,旁若无人的收拾着东西。
林森紧紧地皱着眉,见方尔不答话,干脆腰一弓,把方尔的纤细的手臂抓在手里,沉声道:“你在干什么?”他紧紧地攥着方尔的手,像是害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了似的,可怕太用力了捏疼她,又稍稍松了松力道。
手上没法动作了,她不能再假装很忙的样子,知道挣扎没用,干脆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拽着自己的手,身子因为他的力道微微朝上偏着。方尔半挑着眼神看林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你看不出来我在干什么吗?”冰的能掉出来渣。
沟通无效,林森干脆把方尔松开,弯下腰去够她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她还没来得及阻止,行李箱就被他一下合上,拉上了拉链。
方尔冷眼看着,看着看着反而笑出了声来:“你是有多想让我走?没关系,反正早晚都要走的,也不在乎早这么半个小时的。”她说着,伸手要去抓行李箱的拉杆,手却一把被人握住。林森握着她抓着拉杆的手,脸色沉静。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林森的声音深沉如水,目光紧紧的盯着人的时候,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可看多了总能免疫的。方尔微微别开眼,不看他,声音清冷的回答道:“嗯,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好了快点放手吧,我怕我赶不上末班车。”
林森抿了抿唇,眉头都快要拎成一根线,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不知道方尔现在已经了解到了哪一步,可无论是了解到了哪一步,那些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就算是她现在没有发现,可能瞒一时不能瞒一世。
他心里挣扎了几下,还是松开了手:“你一定要这样吗?”
“不是我一定要这样,是我不得不这样,不是吗?”她不想分手,可是她也不想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去接受分明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爱意。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林森再有千好万好,可那都不是自己的,她觉得心里臊的慌。
世界上最令人悲伤的爱情,不是一个人的暗恋,而是两个人明明在一起,你却知道他的心里没有你,那种无奈的感觉像是要把人给凌迟,一块一块的剥皮削骨,痛彻心扉,方尔不想让自己太绝望了。如果不爱了,就放手,这是她相处的一贯原则,不过林森从来都没有爱过她,所以,她这一次的原则好像没怎么遵守好。
许是方尔的去意已决,又或者是林森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和足够的信心能把方尔留下来,所以干脆放了手。
出门的时候,她终究是忍不住的回了头。
“林森,你爱过我吗?”方尔嘴角有淡淡的笑容,视线落在他光洁饱满自带高光的额头上。有人说,这样会给对方一种你直视着对方眼睛的错觉,她害怕自己再看见他眼神的一瞬间心软,所以不敢看,也不能看。
对于她的问题,一秒过后,两秒过后……一分钟过后,林森一直都没有给出答案,方尔觉得自己给的时间够多了,她扬唇无奈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其实爱不爱两人心里都各自有着一杆秤,只是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她想要的不过也就是那句话。可就是那么一句话,林森都不愿意给她。
走出公寓,方尔回头看了一眼,相似的场景,不一样的由头,可无论怎样,林森到最后都没有追出来,怕是觉得,没有必要了吧。
方尔轻轻叹了一口气,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踏入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她左右环顾,又打量了一眼公交车站台上贴着的指示牌,一辆一辆的公交车停下来,放下一批人又装上另外一批人,从她的身边路过,方尔忽然有一种天下之大,无以为家的感觉。
微博上面那件事闹得那么大,林森的迷妹又大多是那种闲着没事的妙龄少女,而这一部分又恰好是最有活力的最容易躁动的那一类,学校肯定是回不去了,古有看杀卫玠,方尔不想成为下一个卫玠,可偌大个A市,好像除了学校,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似的。
方尔幽幽的又叹了一口气,还是给露露拨了个电话。方尔没有说自己和林森的状况,只是敷衍的说想去她那里住一晚,就在她准备露露要是一说起林森,就直接住酒店的时候,露露直接干脆的应允了,报给她一个地址,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饶是郁达夫那样的人,也会有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这样的感慨,更何况是林森。在去露露那里的时候,方尔坐在公交车上,有些恍惚的看着窗外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露露听到门铃声,打开门的一瞬间,微笑僵在脸上。她努了努嘴角,指了一下她的行李箱,张了张嘴又合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神情看起来有些犹豫不决。
“我不会住太久的。”方尔咧嘴露出来一个笑容。虽然露露不介意她住在这里,但是房子再怎么也是别人的,人家小两口住在一起,她总不好掺和在里面,更何况那样更显得她就是一个形影单只的单身狗,她才不要找虐呢。只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再怎么,都等一觉睡醒了明天再说吧。
闻言,露露苦涩一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看样子,方尔应该是和林森分开了,至于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她也不清楚,方尔本就是小姑娘的性子,被全国人民这么一激,不吃醋才怪,只是事情发展的好像要比她预想中更要严重些。
露露的男朋友姚嘉远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手机音效开的挺大,游戏的背景音乐吵吵嚷嚷的弥漫在空气中。露露领着方尔进门的时候他稍稍抬头冲着方尔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就继续沉迷在自己的游戏世界中了。
方尔打量了他一眼,把在公交车上想好过来住几天的说辞又吞了回去,跟着露露到了她住过一次的那个房间。里面的摆设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床单换了一套新的,能看得出来房间也打扫过。
她将自己的洗漱用品简单的拿了出来摆在洗漱间,尽量无视着在房间里占了一部分空间的露露,也不和她说话,仿佛是在害怕自己一旦挑开了话题,有些话就收不住了。
从前面她说那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这句话开始,方尔就知道她还是逃不掉了,只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谈林森。那个伤口血淋淋的,她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控制住,不把伤口撕拉裂开,最后久治不愈。
可最后,露露还是打破了这暴风雨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