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寒说:“大叔,你听不听得到我说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谢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每天给我送饭。对了,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饭送到隔壁那间密室?锦尘他受伤了,需要营养,要吃得好点。”连说带比划,把饭盒交回到丑老头的手中,又指了指隔壁的密室。
丑老头默默地看了沈映寒一阵,面无表情地重新放下饭盒。
“大叔,大叔,你就帮个忙吧。”沈映寒连声哀求,丑老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映寒好生懊恼,但很快又想通了,战鱼既然肯出手求杨锦尘,自然不会饿着了他。心情又好了起来,吃过饭后,坐在床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就想到了木乃伊。
小木对自己一片真情,有时真的让她很感动,可她就是没法去接受他。她自付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小木的长相是一般,身上又有股子痞气,但也正是这股痞气,反而会帮衬出他的才智。有时想想,自己对他真是不公平,总是拿他和杨锦尘相比;在她的眼中,杨锦尘几乎是完美的。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战鱼才满脸疲惫地出现在密室里。沈映寒问他这是怎么了?
战鱼告诉她,要想救活杨锦尘,就得先弄清他身上所中的是什么毒?战鱼翻遍了皇宫大内的所有藏书,也没找到鬼爪魅影的相关记载,最后不得已又跑去国安寺,从明道禅师那里才略有所获。
沈映寒紧张地问:“怎么样?能不能救?”
战鱼说:“很难,明道大师也只是听上一代的住持说过,神乐观中有这么一门很邪恶的武功,同时立下极严的门规,不到万不得已,观中的道士是不许修炼这门武功的。修炼者必须借助墓穴、阴寒之洞,才能练成。杨锦尘中毒后,双眼不能见到日光,看来他真的中了尸毒。”
“尸毒?”沈映寒吓了一跳,光听这名字就够吓人的。“那你有没有办法救他?”
“这个么……”战鱼眉头紧皱。“不太好说。”
“不太好说是什么意思?你是有办法救锦尘的,是不是?”
“办法是有一个,但风险太大。要武功高深之人把内力输入杨锦尘的体内,再一点点地把尸毒给逼出来。但我爹他老人家的毕生功力都传给了杨锦尘后,锦尘的内功可能不在我之下,所以……所以我万一压不住他体内的毒,就很有可能遭反噬,也就是他的尸毒会倒逼入我的体内,这样一来,他是得救了,但我就中毒了。”
“啊,怎么会这样?”沈映寒的心凉了半截,“那可不可以找其他武功更高的高手来帮忙?”
“当然可以,沈姑娘,你们有认识更厉害的高手吗?”
沈映寒顿时就傻了,他们进谷才这么几天,认识的人中,除了战鱼,也就只有蓝家姐弟,而且蓝兰她们的武功还比不上战鱼。说:“战鱼……战大哥,你能不能帮忙请位高手?”
战鱼想了一下,摇头说:“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实在找不出这样的人物。一些武功高深之辈,脾气怪得不近人情,他们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呢?况且弱水神功是一门很神秘的武学,旁人是很难了解其特性的。”
沈映寒如梦方醒,说:“对,只有你最了解弱水神功,战大哥,求求你,你就救救锦尘吧。”
战鱼上前拉起沈映寒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说:“沈姑娘,我知道你讨厌我,很不齿我对你的做法,其实我也很痛苦。我很喜欢你,但不知该怎么讨得你欢心。你是知道的,我战家功勋显赫,可说是位极人臣,一向高高在上,从来都是人家有求于我,我……”
沈映寒明白他的意思,说:“我知道,虽然你把我软禁在这里,但没有过份地强迫我,其实我也没有真正的恨你,有时反而感激你……你对我的那份情……”
“别说了!”战鱼突然打断沈映寒的话,放开她的手,双脸涨得通红,“你这么说,我只会无地自容。沈姑娘,密室的门已经打开,你这就离开吧,去找你的朋友们。至于锦尘兄,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尽量……尽量延续他的生命。”
“不,我不离开,”沈映寒“扑嗵”一声跪在战鱼面前,哭着说,“你不答应救锦尘,我就跪死在你面前!”此前她一心想逃出来,苦于无路可逃,现在生门大开,她又不想出去了。
战鱼跳了起来,气呼呼地说:“你……你不能恃宠而骄。我战家几代单传,家族的兴盛全压在我一人的肩上,我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战家那就彻底完蛋了。杨锦尘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他?你也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在答应你?”
“我……我愿意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你还不能答应我吗?”
战鱼气得瞪大了眼珠,大声说:“你把我战鱼当成什么人了?我是个男人,男人有男人的尊严,你若不是心甘情愿地嫁给我,我绝不能娶你!”昨天他还拿杨锦尘来要挟沈映寒,今天却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沈映寒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神色黯然地说:“锦尘他另有心上人,我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什么?”战鱼跳了起来,“杨锦尘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你这么漂亮,这世上还有比你长得漂亮的人吗?而且你善解人意,温柔大方,他简直是个瞎子!他怎么可以不爱你?”杨锦尘不爱沈映寒,简直比沈映寒不肯接受他,还让他愤怒。
战鱼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很有用,沈映寒的性格又偏偏是吃软不吃硬。她忽然感动起来,论长相战鱼不在杨锦尘之下,在忘忧谷中他的身世更是豪门显贵,他却对自己一再牵就。唯一遗憾的是,他和自己终究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这道鸿沟只怕很难逾越。
战鱼见沈映寒眼波流转,却不说话,知道她内心正在激烈的交战,看来改变战略果然有点作用,只要再加把劲,说不定就如愿以偿了。说:“等锦尘的外伤痊愈,我就用内功给他逼毒。沈姑娘,我若有什么意外,你会像惦记杨锦尘一样地惦记着我吗?”
沈映寒心头一热,连连点头,说:“会的,从此后我心里只记着你一人。不过,战大哥,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行,你说吧,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十件事,一百件事,只要是我战鱼能做得到的,就一定答应你!”
沈映寒展颜一笑,说:“在你给锦尘逼毒前,你必须先娶我进门。”
“啊?”战鱼吓了一跳,然后连声叫道,“那不行,我不能害你!”
沈映寒笑着说:“娶我怎么是害我?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啊?”她已经想清楚了,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与其去苦苦追逐一颗不可能得到的心,不如回首怜取眼前的痴心人。
战鱼心头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说:“这事……这事慢慢再说,映寒,我们一起去看看锦尘吧,他该吃药了。”
“这……”沈映寒犹豫起来。不知怎么着,她的心里忽然很怕见到杨锦尘,是不是因为自己决定嫁给战鱼,所以感觉自己对不他?可是杨锦尘从没给过她什么承诺,她是自由之身啊。
战鱼似乎明白她的心境,笑笑说:“锦尘眼睛还没有复明,你只要不说话,他是不会认出你来的。”